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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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的年纪,但怎么说都是十来岁出头的少年人。

    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觉得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有威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两人甚至还是一同长大、有亲缘关系的表兄弟。

    此后甚至还有青衣蛊一事……

    这背后的原因,他人直接告诉太子,不如让太子自以为发现了疑点去查——人总会格外相信自己查证而出的结果。

    所以枭王便用这个法子,想引导他这个太子去怀疑,去查明,去……重走当年枭王的老路。

    好一招一石多鸟的离间。

    先是光明正大拦下太子仪仗,报出长亭宫的名号,留下痕迹。

    楼轻霜迟早会知道枭王找过太子。

    沈持意和楼轻霜之间但凡有一丝不信任,这便埋下了祸端。

    随后将一个可以给现在的楼轻霜造成一些麻烦的把柄交给沈持意,甚至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个把柄能怎么用。

    若他当真是个有野心想揽权的太子,就算知晓之后唾弃枭王、赞同楼轻霜所为,现在什么都不做,他也会默不作声地留下这个把柄,以防万一。

    说不定还会从此对楼轻霜多了一层戒备之心。

    一来一回,分别在他和楼轻霜心里落下隔阂,埋下忌惮。

    没成功也无妨。

    因为《休政九论》的原稿最主要的目的,是留下楼轻霜的可疑之处,引他去查。

    此乃损人不利己的攻心之谋。

    这个内侍刚才说的话,不论是真是假,其中又含了多少引导之意,有一句怕是枭王的真心话。

    枭王恨透了楼轻霜。

    不论现在的太子是谁,枭王都不想让楼轻霜好过。

    谁得天下不是最重要的,枭王要的,是楼轻霜永远无法同天子或是储君互相信任。

    沈持意默不作声地思量了片刻,将奏折收进怀中。

    他没有表露出一点对此感兴趣的模样,公事公办道:“这个东西,还有你今日所说,我回东宫之后,会一五一十禀报太子殿下。”

    内侍弯腰拱手。

    沈持意转身,推门而出。

    不远处长廊之上,枭王依然坐在一堆强行掰扯下来的枝叶前,胡乱摆弄着,听到他出来的动静也没有反应。

    沈持意握了握缠在腰间的流风剑柄。

    ……不是时候。

    长亭宫内虽然看上去没人,四处未必没有皇家暗卫盯着。

    而且枭王要是现在出事,皇帝必定疑东宫,淮东骑兵一事更是没头没尾。

    他松开剑柄,直接一个掠步飞身而起,跃出了长亭宫,来到在外放风的云三身边。

    他说:“你现在出宫一趟,去楼轻霜书房外等他。见到他,立刻和他说,今日太子仪仗被长亭宫的人拦了,我担心有陷阱,没有以太子的身份应邀,假装成暗卫来长亭宫。拦路的内侍和我说了点往事,给了我一封楼轻霜少时写过的折子,我拿着去筑星台了。”

    云三:“是。”

    云三一人离去之后,沈持意继续戴着幕篱,潜行在宫中,绕开不知多少殿宇楼阁,来到了筑星台。

    他乘坐轿辇路过筑星台许多许多次,此时此刻,方才第一次双脚踏在此处。

    近了一看,才发现台下确实有一些锈迹斑斑的铁架铁台。

    上头不知躺过多少已故之人,飘过多少徘徊游魂。

    此处果然是个刑台。

    沈持意停步在刑台前,缓缓跪下,郑重肃穆地对千刀万剐而不悔的帝师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而后起身掠步,直上高台。

    凉风簌簌,撩动幕篱白纱。

    他在高台边沿坐下,俯瞰层层宫墙,瞭望万千人家。

    他已经被无数纷杂心绪堵满的胸膛登时开阔许多。

    沈持意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宣庆十四年那场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带走了不止一个人。

    《休政九论》原稿的笔迹隽秀齐整却不失随性,比之现在楼轻霜的笔迹少了些许板正,九论内容更是句句抨击朝政要害,行文用词犀利准确而大胆疏放,完全不似如今闻名骥都的幽兰君子。

    那个写下九论的少年郎把自己杀死在了宣庆十四年的初秋,此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着曾经最不可能为之的事情,伪装着曾经的自己。

    他与楼轻霜重逢之后一直不敢相认,最大的原因便是觉得,江南数月相处,春风一度,若是往轻佻了说,不过就是露水情缘。

    楼轻霜这般心狠手辣的人,如何会因为一场露水情缘眷恋红尘,甚至把情爱看得比朝局筹谋要重?

    落水苏醒之后,他不这么想了,却还是不知为何。

    眼下总算恍然明悟。

    他在药庐里见到的那个木沉雪,那个和他在画舫上相处了几个月的木沉雪,才是停步在九年前的真正的楼轻霜。

    于他,是人生中的短短数月红尘。

    于楼轻霜,却是十年深宫朝局沉浮中,唯一一次放下身份筹谋的漫长数月。

    沈持意藏在下方人仰头瞧不见的夹角边沿处,迎风坐了许久。

    云卷云舒,明日西流。

    后方传来有人轻功掠步之声。

    来人落在他身后,缓步朝他走来。

    风吹来男人的嗓音:“在想什么?”

    沈持意没有起身,没有回头。

    白纱被他自两侧撩开,挂在幕篱上,随风而晃。

    他眼前的万里河山一片明晰,嗓音更是无偏无倚:“我想当太子。”

    身后之人脚步一顿,不解:“殿下已经是太子。殿下此番回朝,便是回来当太子的。”

    “不一样。”他说。

    此番回朝,是因为百姓需要太子,因为楼轻霜、江元珩、吴况乾、东宫的人、甚至是远在苍北的李曵生……他们都希望他是太子。

    所以他要回来当太子。

    可是现在。

    他不想陈康翊这样的先人枉死近乎十年而不得伸冤,不甘余昌辅这般一腔忠心的纯臣反成了贼子手中刀柄。

    他不想贪墨欺民者轻而易举受到包庇,不愿戍边军士费劲千辛万苦才能拿到应得的军需。

    他要让布局用计都只瞧得见猜忌怀疑的枭王和皇帝看到,储位和龙椅之上并非不能坐着坦荡之人。

    他想让政令下行无阻,民声上禀无碍。

    他想让经纬之材不用以阴谋应对诡计。

    他想让一心为国的良臣不必再做行走在鬼蜮的魑魅魍魉。

    他想当太子。

    他想御临天下,治世安邦,庇四海而不乱法度,昌一国而不劳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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