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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以戏之名》 50-56(第11/14页)
暴风刮了整夜,那么第二天,屋顶上的雪一定是干净的,因为天上的云层会被吹跑。暴风之后,是观赏极光的好时机。
那天,她会迎着寒风细雨顺着主街一直走,去到著名的红色小铺上,排队购买一只热气腾腾的热狗,没有位子,就站在路边吃。羊肉新鲜,酱料丰富,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这里的羊肉鲜美程度,一次次刷新着味蕾的认知。
然后,去泡温泉。
风割过脸颊,脖颈以下却很温暖,伸手舀水,看细细的雪在散发热气的水面上融化,仰头看天——极光清晰可见,天幕被粉绿色的极光笼罩,如此缥缈完整,像一条明亮的银河带横贯黑夜。
目的地在哪里,季知涟心知肚明,却又觉得不是最好时机,会一无所获。但最好时机什么时候会出现?她也并不知晓。
而在此之前,长路漫无目的,她只需往前走,终点前自会看到结果。
白昼是一点点延长的。
季知涟第一次在白天走进市区的一片墓地,久久地在墓碑中穿梭,仔细辨认百年石碑上粗粝模糊的刻字,他们在死者入土后,在上面种下一棵树。
树根向下蜿蜒汲取养分,生命的能量在这一刻得到了转换和延续。百年前的人已是枯骨,而死去的地方绿树成荫。
墓地里,她最常感受到的磁场是平静。
另一个喜欢去的地方是冰河湖。
冰山是活的、移动的,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着的。冰河湖也因光线变化而在一天中折射出不同色彩与景观,钻石一样巴掌大的碎冰躺在掌心,她迷恋上在湖边聆听冰川爆裂巨响的感觉。
有时向房东太太借上一个铁桶,带上一瓶香槟,驱车前往湖边一坐一下午,将酒插入碎冰中冰镇。
也会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共饮一杯,听听他们的故事。
白发苍苍热衷于滑翔的加拿大老太太,认为在天空中死去是最浪漫的归宿。
七十多岁还在骑摩托的法国酷老头,本职竟是一位严谨有名的外科医生。
环球穷游的东亚旅行博主,执着于在冰岛上找到精灵真实存在的证明。
……
在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她再次踏上了观鲸船,此前曾两次遇到恶劣天气,不光计划泡汤,还被颠簸的头晕目眩。但今日不同。
今日的格陵兰海辽阔无尽。有孩子发出兴奋呼喊。她一回头,看到庞然大物水柱喷发正在换气,漂亮巨大的尾巴昙花一现,抹香鲸一猛子潜入深海。
它遵循天性,孤独又自由。
她被海风吹至双目干涩,不自禁分泌液体,内心因与这美丽动物的殊遇而震慑不已-
在候鸟回归、蓝紫色的鲁冰花盛满山野的季节,当羊群漫山遍野吃蓝莓吃的小肚溜圆儿时,季知涟整装待发,从冰岛离开。
此后半年,她游览欧洲各国,从不在一个地点久留,而是走马观花、随遇而安。天性中自有一股执拗,在冥冥中指引她前行。
她观察不同肤色、不同信仰的人的生存方式,通过与形形色色个性迥异的人交谈,来丰富自己的认知。
在这样密度极高的旅途里,每一天都被无尽的新事物填充,生命此刻回归本真,没有族群,没有来路,甚至没有目的。
她只不过在不同的土地上看同一个月亮。
她只是她自己。
她因异国他乡完全的隔绝而感到绝对的自由。
只是偶尔在清晨醒来时,会有几秒钟的茫然——忘却今天的自己身处何方,又是在哪个时空缝隙里-
九月,季知涟行至英国。
伦敦是古老又优雅的城市。
细雨霏霏,时常下雨,天气变幻莫测,有时阳光暴烈,有时阴雨连绵。
她背包里常备一件透明雨衣,短短几天逛遍城市的美术馆和教堂,钟爱跳蚤市场的热闹氛围,也会去街边的古董商店淘些小巧别致的旧物。
黄昏时,行至泰晤士河畔。
在长椅上注视钟声敲醒的大本钟,买杯热咖啡小口啜饮,看白色海鸥划过天际。
一位英俊的少年送给她一张速写,针管笔描绘出邮票般漂亮规整的线条,将大本钟下她的身影勾勒,上面还有英文的标注,灵巧心思一览无余。
少年是模特,也是钢琴演奏家,同时还擅长绘画。他有一双晴空般湛蓝的眼睛,铂金色的微长卷发和锁骨处的锋利纹身,让他兼具中世纪的优雅孱弱和现代人的狂狷潇洒。
他与她攀谈,妙语连珠,又心中忐忑,眼前的女子神色难辨,看不出喜乐。但他说什么,她都能理解,言语间自带冷幽默。
他看到她手里的中古提包,谈及有一间收藏级的古董店,藏于深巷旮旯处,他邀请她一起去看看。
季知涟欣然应允。
她在店内买下一件百年前制作的零钱袋,黄金编织的古老工艺源于维多利亚时期,盖子上镶嵌祖母绿和钻石。她心满意足将它收入囊中。
晚饭后,少年提议去小酌两杯。
风景怡人,相谈甚欢。
他们从建筑学聊到牛顿的苹果,又从加缪聊到哲学。
他说他的人生意义是体验,兴致勃勃的尝试与体验,这样才不算白活。
又好奇问道:“那你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她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季知涟可以说出无数个答案,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回答。
少年识趣地换了个话题。他有一张天使般柔美的容颜,像雪白洁净的羔羊,是符合审美的漂亮。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如果她愿意,今晚会是个不一样的夜晚。
而她心中却毫无想法。
也是一瞬间,季知涟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这变化或许从踏上旅途的那一刻已经种下,或许更早。
它被她忽略、被不承认,却从未因她的无视而停止生根发芽-
中国。
西北戈壁滩。
一个村庄,一个篝火。
剧组收工时天都黑了,于是主创团队的几个人,在院里支了铁架,吃烤羊肉。
江入年在年初解约离开了长鸢,和陈湖、徐畅共同创业。他作为投资人控股,也投资、参演多部影片。
整整七个月,他们一行人在草原、戈壁滩等多地辗转,不可谓不艰苦。
陈湖糙的像个野人,头发一绺一绺都快结块了,和他的分镜手稿一样令人不忍目睹。徐畅硬生生把自己累瘦了,他现在已经从壮汉变成了瘦子,此时无比庆幸没有邀请天蓝师妹来客串。
江入年也糙了不少,但胜在皮肤底子好,肌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眉目深邃,眼神清澈,反而多了种纯然朴实的坚毅美感。
他的戏份最多,每天工作的密度和强度都很大,恶劣的自然拍摄环境更是剧烈消耗着体力,江入年却觉得很好,他晚上一沾枕头,就会睡着。
有事做,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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