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窗: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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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呢。

    包括她自己, 都在心怀鬼胎。

    热闹说完了,也不知是谁带的头, 先是一册书从身上搜罗出来,放到了倚坐在榻上的梁映手中。

    “梁兄, 这是我今日誊抄好的讲义,都是邵安教谕所讲的重中之重。每读一遍,我都颇有收益,待你复明,可好好研读。这两天就先麻烦斋长为你口诵,虽然不如下笔记得牢,但总归听熟了也是好的。”

    “哦,对了!梁兄,这是我之前托人从各地收集来的历代状元行卷集,就算只能学个一分相像,这策论成绩也不会太差。”

    “嘶——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哎梁兄,你别看我这个虽然没有他们那么珍贵,但也是我自己多年总结的行卷经验。要知道每次行卷时间非常有限,把握好时间答完全卷,比起精益求精更是重要……”

    林清樾猜梁映应该会非常庆幸自己此刻看不见。

    这样,才不会对渐渐堆高在他榻前几十本,待他去阅读的笔记书册太绝望。

    而梁映就算看不见,也能猜出此刻林清樾隔岸观火的笑意。

    昨日稍晚的时候,学录告知他们二人明日可暂时先在舍房压惊调养。林樾可待后日再去上课,而梁映只能等到眼睛复明之后。

    如此,就当得了旬假的林樾今日竟一觉睡到了午时,还是他这个病人提醒用午膳。

    要不是呼吸声一直都在,梁映都以为是人一早离开了舍房。

    这般懒散一直延续到放课钟声响起,刚刚还在喝茶翻书的人忽然起身,开始收拾起舍房。梁映甚至听到了那笨重的屏风被移走的声音。

    “这是作甚?”

    林清樾把屏风搬到了水房放下。

    “怕客人坐不下。”

    果然坐不下。

    耳边充斥着不间断细碎说话声的梁映这才明白了林清樾那句话的意思。

    “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么多都只给我也不好吧,林樾今日不也没——”

    梁映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瞿正阳笑着打断。

    “斋长,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吧?”

    “嗯……应该是斋长得操心操心我们。”

    小小舍房上空响起一片认同。

    “我今日问过邵教谕,他看过朱明斋的卷子,说是以我们斋现在的学识要赶超朱明斋,只是白日上课,晚上温习尚不足够,还要算上六艺补习。精力时间都是问题,我们还需得想个别的法子……”

    瞿正阳坐在林樾身边道。

    他之前亦是青阳斋的人,对他来说单是考过朱明斋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把整个斋参差不齐,各有偏重的的成绩一块拉上来。

    林清樾单手支着下颚,迎上多双同样苦恼的眼睛,略一沉吟道。

    “逐个击破呢?”

    “虽然学以致用为上,但如今情况特殊,六艺之中只需补足短板便可。水平能与朱明斋相当者,便可带教斋中最不擅长者,不必所有人都统一步调一起补习,三五人成小队,以长补短,互相督促,也可节省不少时间精力。”

    林清樾就坐在原位上,视线在少年们不同的脸上穿巡。

    “例如,关道宁戴明业乐艺尚佳但数艺不足,可以与乐艺不佳的衙内和宋昌安为一组。瞿正阳、樊恒骑射不错,礼艺稍差,可与杜恒……”

    随着清朗的男声一个个念出名字,斋中的声音慢慢静下,他们其实与这位光风霁月的斋长单独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他们看着斋长在前,却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已经不知不觉被记住。

    而且,不仅仅是被记住,还记得他们所长。

    梁映呼吸也慢了下来,这就是林樾。

    就像猜到他乱发乱须的隐秘帮他遮掩,知晓他故意引灾上身却仍庇护,林樾总是能注意到无人在意的琐碎细节。

    平日里并不招摇,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他便能凭着这一抹温柔闯进眼前。

    毫无阻拦。

    梁映大抵能懂斋中其他人所想。

    因为林樾也是这样对他的。

    “如此这般,六艺虽不会长进太多太快,但也不会再拖后腿,剩下每隔三日,晚膳后,若大家愿意便回玄英斋一同研学典籍经册。”

    果然林清樾说完,斋中众人皆无反对的。

    只是除了六艺,更看重基础和眼界胸怀的策论诗赋无法如此投机取巧。

    “当然愿意,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多学多悟……看造化了……”

    林清樾指节依着节奏轻轻叩着书案思索,三声之后,她笑道。

    “若有外援呢?”

    很快,玄英斋就在第二日下学后,见到了斋长所提及的“外援”。

    ——青阳斋斋长,祝虞。

    长衡书院实打实的第一名,但也是出了名的孤僻清高。

    “阿虞答应每三日都来我们斋帮忙,若研习之中,有任何不解都可以找我和阿虞。”

    玄英斋彼此面面相觑,这可是青阳斋的人啊。

    青阳斋大多学子和玄英斋学子家世相差并不多,只是他们在读书一事上更为拼命。毕竟是青阳斋,有着日后可以升往国子监的名额,再不济也能多配一个秋闱解额。

    若说他们玄英斋这次为了月底学测的努力,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那青阳斋的努力则是不让其他三斋的学子抢走属于他们的位置。

    论起斋中严阵以待的氛围,绝不会比玄英斋差,甚至更窒息。

    而第一名祝虞的位置更是青阳斋之中人人都想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的位置。

    这样一天学十二个时辰都要担惊受怕的人竟然同意另花时间帮他们?

    有点美好到像是圈套了。

    难道这又是朱明斋的新手段?

    可不应该啊,好歹是斋长请来的人……

    祝虞似不太习惯这么多人瞩目,只轻声道。

    “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初时众人并不信这般场面话,但真的坐了下来,试着向祝虞请教时,他们才知道祝虞是真的倾囊相授,手把手确认提问者吃透了其中深意才放过。

    那耐心比他们掌事教谕邵安还好。

    按理,瞿正阳也能帮同窗答疑解惑,可自问做不到祝虞这般深入浅出地教,不遗余力地讲。

    他不得不拽过林樾,偷偷地问。

    “你是不是手上有祝虞的把柄?怎么如此为我们斋尽心尽力?”

    被分担去不少担子的林清樾望着祝虞来回走动,不曾停歇的身影,由衷道。

    “阿虞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

    祝虞收尽耳中,脚步顿了顿,清俊斯文的脸上隐隐漫上两分欣然。

    一日繁忙,倒也充实。

    林清樾踏着宵禁响起的钟声回了舍房。

    舍房里亮着灯,这倒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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