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 18、裴倦

您现在阅读的是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悍匪》 18、裴倦(第1/2页)

    尚琬掌着灯回来时,囚牢油烛已经完全熄灭,男人沉默地倚坐在黑暗里,姿态同先时一般模样,木雕石像一样,如同凝固。他被脚步声惊醒,转头看见尚琬举着烛过来,紧绷的姿态隐约松驰,头颅后沉抵在壁上。

    尚琬心中有鬼,更不敢说话露出马脚,便只一声不吭打开牢门,把油烛插在壁上。

    男人仰面坐着,目光的方向定定凝在她面上,跟随她的动作左右移动。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忽道,“你是来救我的么?”

    尚琬原本不敢同他说话,一听对方这个反应,暗道这又是瞌睡遇上枕头——就坡下驴道,“我受人所托,来此救你。”

    男人用尽全力撑住眼皮,黑暗中凝视她的眼睛,面上漫出一个薄薄的笑,“多谢。”

    尚琬三尺厚的面皮也顶不住,转移话题道,“你还要喝水吗?”

    男人点一下头,又摇头。

    “怎么?”

    “……有点恶心。”男人道,“罢了。”

    烈性蒙汗药一日灌上一碗能不恶心才是怪事。尚琬也不敢再说话,“能走吗?”

    “嗯。”

    尚琬蹲在一旁等着,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不见动弹,忍不住催促,“咱们走吧。”

    男人盯着她,久久眨一下眼,便笑起来,“……绳子。”

    尚琬一滞,连忙拔匕首斩断手足捆缚的绳索。男人两条手臂失去束缚便不受控制地两边滑落,指尖重重擦在泥上——便如珠陷泥尘,有拾起的冲动。

    尚琬费好大气力才将目光从他指间移走,“坚持一下,出去就有马了。”

    男人点一下头,又闭目蓄力。睁眼时抬手攀住墙壁,因为用力过度,指尖陷入土墙空缝,泥尘簌簌而落。尚琬看着,忍住了没去出手相扶,看着他自己慢慢站起来,胡诌道,“夜深了,这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不会有人注意——我们悄悄离开。”

    男人“嗯”一声,“多谢。”撑住墙壁辨认方向,慢慢移过来。尚琬等在牢门边,看着他脚步虚浮地走,好不容易熬到近前处,将要错身而过时男人膝头猛地一沉,便向侧边沉倒。

    尚琛忙探手攥住他手臂,险险拉住,便觉男人沉重的身体扑在自己肩上,呼吸微弱,轻而浅,缓而续,有游丝一样欲断的心惊。

    尚琬一手拢住他,另一只手胆战心惊地抚过他脸庞,寒沁沁的,“你怎么了?”

    “……没。”男人摇一下头,“只是……没有力气……”

    是蒙汗药的劲——可若给他解药,等他清醒过来便不好糊弄,万一认出自己就不好了。尚琬迟疑着,忍住了,只道,“没吃东西怎么能有力气?”握住男人手臂绕过颈间,撑着他往外走,“先出去。”

    男人点一下头,应是晕得厉害,不肯言语。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行走在阴湿的地底,等终于钻出通道,男人早累得神志不清,垂着眼皮,前额抵在尚琬颈畔,不住地喘。

    已是月影西沉,隐约有数枚星子闪烁——再一二个时辰天要亮了。宅院里悄寂无人,应当已经跑得差不多。尚琬扶着他靠住柴火堆头,“在这里等我。”

    将欲转身腕间一紧,被死死攥住。尚琬转头,男人探出一只手攥住她,“你……你去哪里?”他已经完全站不住,说话间身体抵住柴堆不受控制滑落,便重重跌坐在地。

    “我去牵马。”尚琬被他攥着,只能就势蹲下,“你这样怎么走?”

    男人摇一下头,只不言语,也不松手。

    尚琬道,“我打听了,别怕,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过来。”

    男人仰起脸,桃花眼用尽全力大睁着,越过初夏温热濡湿的黑夜,定定地看着她。这样的目光过于盛大,而又汹涌,尚琬几乎要抵挡不住,不自在地调转视线,“我很快回来。”

    男人不说话,却也不放手。

    尚琬想一想便从袖中摸出一只海哨,塞在他掌中,“要是有人发现,你吹这个哨子——我听见便来寻你。”

    海哨是贝壳做的,因为经常使用,早磨得光滑。男人五指收紧将它握在掌心深处,终于一根一根松开手指。

    尚琬道,“我来时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你放心。”便转去侧院马棚。秦六被她使越王令震慑,应当是带人跑了,马匹也尽数带走——只有自己骑来的坐骑还在。

    尚琬走去扒一块芽糖喂了马,“走吧。”便牵着它回去。

    男人仍然跌坐在地,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院门,看见尚琬牵着马回来,唇角微翘,便抿着嘴笑起来。

    尚琬从未被人如此等待,越发不自在,“早说了不会有人发现——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嗯。”男人点一下头,笑意慢慢放大,“你说……说得很是……”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尚且含在唇齿间,眼皮已经慢慢下垂,身体便如玉山倾颓,斜斜栽在泥地上。

    尚琬唬得呼吸都停了一刻,连忙扑过去查看——呼吸还算平和,一半是蒙汗药,一半饿渴交集,走一段路筋疲力竭,昏过去了。

    尚琬低头往荷包里翻找,还有一瓶清心丸——这东西是澹州先生给的方子,不要说民间用的蒙汗药,便是宫里的烈性迷药,也能解个七七八八。

    给他,还是不给,这是一个问题。

    不能给——叫他认出自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不如趁他被药物迷得神志不清,悄悄送去岁山官驿,交与官府。尚琬飞速拿定主意,仍将瓷瓶子塞回去。

    召了马匹过来,推他上马。男人全无知觉,任由摆布,身体伏在马上,两臂悬垂坠下,右手紧攥着,成一个拳。尚琬拾在掌中,细细的绳结从指缝中露出来,悬悬坠着——是刚才给他的那枚海哨。

    需得拿回来。

    尚琬目光停在男人面上,他应是难受至极,昏晕中双眉紧蹙,唇线紧绷,便在梦里仍然陷在焦灼挣扎的泥泞中。尚琬看他这样,生出不忍——罢了,也不急于一时,走时再取。

    便扶他起来,自己翻身上马。男人身体伏倒,悄无声息扑在她肩上。尚琬恐他跌坠落马,握住男人双手绕在身前,攥在掌中。足尖点一下马腹,马匹一跃而出。

    秦三的朱家宅院在岁山深处,出来便是无边松林海,夜风起时,漫山松涛似洪波涌起,有奔腾之声。

    尚琬纵马漫行,秦王伏在她身上,一直昏睡未醒。他二人名义上是在逃命,但尚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意思,散马踏叶,悠然行进在岁山月夜里。

    眼下格局已既是把秦王得罪到了不可转圜的田地,便只有不着痕迹地把他送回去才能了结。要送回去,还要极隐秘,既不能叫秦王知道同自己有关,也不能叫父兄知晓,否则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

    狐前草只能另想法子,眼下是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松涛声中有细碎的衣料摩挲,尚琬感觉自己肩上的重量骤然减轻,勒一下缰,“醒了?”

    “嗯。”男人睁眼发觉自己正乘在马上,马匹正行走不见边际的深暗的林海里,“这是在……”

    “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你放心,很安全。”尚琬厚颜无耻安慰道,“你家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老书摊文学 laoshutan.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