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妻[重生]: 24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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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非得大半夜来面见朕,说吧。”

    光阴催人,仅仅隔了一张御书案,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再难复返了。连易在勤政殿通明的灯火里看唐峻,目光压得低,再无法与之平视。

    “那一年,连家庶子要过问生母何故难产而亡的事,被府中主母构陷,以偷窃的罪名打断了腿扔在柴房,险些丧命,若非大皇子贪连府的点心,过府来玩恰巧撞见,只怕这位庶子,根本活不到今日……”

    “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唐峻面色不悦,将手里的书卷往案头一扔,“连家为周氏所用,后又为朕所用,你的仇早也报了,如今位列正二品大员,可谓一步登天,哪里不好了?”

    是啊,他得了高官厚禄,大仇得报,没有哪里是不好的。

    连易蓦地抬头,双眼直勾勾盯着唐峻。

    “我做了刑部尚书之后,查阅过许多卷宗,其中有一桩,便是去岁端午长巷刺杀案,因案件所涉,其中封存有前锦衣卫指挥使谷允修的出身详叙,适才发现,谷指挥使的生母乃是臣生母的胞姐,此事,想必陛下早已知晓吧?”

    唐峻当然知晓,但谷允修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连易的生母更是红颜薄命,除却家中老父,连易再没旁的亲人了,唐峻当初没想告诉他,就是痛惜他身边无至亲,此刻听他义愤填膺,适才意识到这事儿办的不妥当。

    “这事,的确是朕不该瞒你……”

    唐峻想要申辩,却见连易眼眶发红,连易打断他道:“您承认是刻意隐瞒我了?我一心为您,您又何曾真心待我?”

    这番话来得荒谬,唐峻的眉皱得更深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倘若朕不是真心待你,经高壁一事,谋害皇嗣,朕就该治你的罪。”

    “臣在高壁镇,对长公主下杀心,不也是为了陛下能稳坐龙庭?”连易反问道。

    唐峻不想与他争辩此事,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闭口不言。

    勤政殿明灯不灭,连易心里那点不好也无法说出口了。

    新皇登基之后,长公主离都之后,他以为他该成为那个站在唐峻身边的人,唯一值得唐峻信任的人,可惜,他如今连见唐峻一面,都成了奢求,这不是他最想要的。

    他最想要的,是这世上有一人爱他。

    起先想要个兄长,所以他不自觉地照猫画虎,学唐绮握扇,学唐亦写诗,学着学着自己都以为唐峻待他如手足,结果这人又让他清醒,他哪里能同真正的皇嗣相比较。

    后来周巧诞下和乐公主,唐峻对其的态度却日渐寡淡,他又想起被他间接害死的谷允修,想起某日唐峻醉酒,向他说的那个秘密,他便以为唐峻待他有情愫,可各地征银节度使定下之后,他却再不得御前恩宠。

    说到底,唐峻身边甚至看不到他的一席之地,就是到了今时今日,能这般忍心他长跪几个时辰,他们之间,似乎只剩下君臣有别四个字。

    连易在明耀灯火里笑起来,他说:“长巷刺杀案,当时事态紧急,臣还以为是您疏忽,我父自作主张,原来,真的是您瞒我。”

    唐峻总觉得连易今日有些不对劲,可想了片刻又想不出,便道:“这些事都已经过了,倘若你是来找朕算旧账,当时主谋已悉数伏法,朕替你表兄报过了仇。”

    “并非算账。”连易走近一步,想要把眼前人看得更清楚,他说:“臣心中有个疑问,装了太久,倍感折磨,实在不堪其苦,今日,便想来问个清楚……”

    “什么?”唐峻迎上连易的视线,一种不好的预兆爬满心口。

    连易倾身,双手撑在奏折书卷之间。

    “您这些年待我,是因连家为周氏所用又为您所用,还是因为疼惜可怜我,再或者是……我与我那位表兄,眉宇间分外相似?”

    唐峻遇到连易那一年,刚在宫外开府,正是他与谷允修不相往来的时候。

    他初见连易,就发现那奄奄一息的少年眉目肖似谷允修,那个他根本不敢与之接近的人。他还记得连易伤痕累累血渍斑斑的双腿,也记得少年发着高热,攥住他衣袖,犯着迷糊对他喊出的那声“娘”。

    他之所以能毫无顾忌护着连易,皆出于他当时的身份,是周淑君记在名下的嫡子,连老爷和连夫人,都不敢对他频繁来府加以推脱和阻拦。

    但他并不像连易所说那般,是因谷允修,或连家的原因,才照拂连易的。

    他们曾交过心,互诉过衷肠,同样是连生母的容颜都没见过的可怜人,他把连易,当做另一个自己,这才会在发现连易越过他擅自做主要伤唐绮性命的那刻,没有对连易有过多的苛责,甚至连问罪都没有。

    就如当初他说,他以为连易懂他。

    唐峻揉起酸乏的眉心,想起他曾为治连易的腿,遍访名医,把连夫人给的一顿又一顿的残羹冷炙,统统替连易换成美味佳肴,太多的过往了,他每想到这些,面对连易今日的质问,心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他该对连易说些什么呢?

    连易站在他面前,倾身时身上熟悉的气味袭了过来,眼眸里那份固执的情意,他再要不懂,便真的是愚蠢至极。

    唐峻闭上眼睛,不再与连易对视。

    他发现得太迟了,若早知今日,他绝不会将谷允修的事告诉连易,他一时心慌意乱,只想逃避。

    “朕累了,没事就退下吧。”

    连易咬紧牙关,伸出手,在唐峻不曾看见时,匆匆拂过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想,他知晓了答案。

    不过是个替代品,又何必为其倾注一切。

    今日他若说出亦亲王将行毒杀之事,就等同于出卖背后之人,同时也暴露了自己。就高壁镇一事唐峻的态度而言,他已经很清楚了,天家这些人,可以互相争斗到要死要活,却不容旁人任何插足,而他不过是在泥沼里爬出来的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若没有一人真心待他,他更该惜这条命。而唐峻,唐峻终究不会保全他!

    “陛下,珍重龙体。”

    连易连退三步,对着御书案折腰拜了拜,随即不再停留,大步走出了勤政殿。

    唐峻放下手,望着远去的孤单背影,长吁一声。

    “但愿今日不曾回答的话,能让你断却妄念,保你一世长安。”-

    咄咄咄——

    夜半响起的敲门声将杜铅华吵醒,他翻身下榻,快步过去开了门。

    “何事?”

    金羽卫来得急,额上布满细汗,抱拳道:“将军,宫中密函!”

    杜铅华接过信就在蔚蓝月色下展看,冷酷的眉峰动了动。

    “连易竟然入了宫。”

    他话音刚落,外头门房又急匆匆跑了过来,报说:“将军,有客来。”

    杜铅华问:“可报了姓名?”

    门房道:“是个女人,没说姓名,但她有信物,说将军一看便知。”

    “信物呢?”杜铅华问。

    门房递上一只檀木雕刻的发簪,杜铅华顿时猜出了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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