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金鱼: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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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脑袋和坐姿都朝向挂钟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什么。

    外套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削弱了她长大痕迹,坐姿看不出身高,远看只有小小一团。

    江译白好像一下被拉回从前。

    在他已经快要习惯这个阶段的、满身是刺的葛思宁后,他又和那个脆弱的、敏感的葛思宁重逢了。

    被馄炖温热的塑料碗碰了下手背,葛思宁才反应过来。

    江译白拆掉包装把筷子放到她手里,“先吃点东西。”

    他看了看她的吊瓶和流速,“困吗?估计还要很久。”

    她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怎么了?”他在旁边坐下,“我不是准时回来了吗。”

    其实葛思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超时,因为那个表她根本看不清。她也懒得打开手机上的秒表计时,这样会显得她很迫切。所以就当作他没违背诺言吧。

    她破罐子破摔地咬了口馄炖。

    突然想到什么,葛思宁偏头:“你不吃吗?”

    江译白说:“我吃过了。”

    事实是老板说馄炖只剩一点了,要两碗的话就要重新包。

    江译白当即说算了,就要一碗吧,快点就行。

    葛思宁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低下头继续吃馄炖。

    江译白看了她一会儿,帮她把围巾弄下来一点。

    他不禁觉得好笑:“你每天就这样去上课?”

    怎样?

    葛思宁看了眼自己乱七八糟的穿搭,感觉葛天舒在路上碰到她,不仅不会承认自己是她的女儿,还会绕路走。

    可是冬天起床本来就困难,葛思宁每天都是哄自己去上课。

    再说了,羽绒服拉链一拉,谁看得见她里面的睡衣?

    睡衣……?

    睡衣!

    葛思宁猛地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内衣。

    虽然已经是常态了,也知道江译白不可能看见,但她还是暗暗惊了一下。

    谢谢羽绒服,谢谢珊瑚绒,谢谢围巾。

    她嘴上答着:“对啊,大家都这样穿。”

    实则已经汗流浃背了。

    葛思宁抿了口热汤,把盖子合上了。

    江译白又问:“不吃了?”

    “不吃了。”

    他伸手。

    葛思宁:“什么?”

    “垃圾给我。”

    他去丢垃圾了,葛思宁把没打针的那只手揣进兜里。

    江译白洗了手才回来,他看到葛思宁脸还是有点红,便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还是有点烫。”

    “……”

    “困吗?困就睡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换做平时葛思宁早就晕厥过去了,可是今天不知怎的,有点亢奋。

    她说:“还好。”

    可江译白却一改先前健谈的作风,只应了一声,便没下文了。

    葛思宁都做好被他问东问的准备了,结果他什么也没说。

    沉默久了,葛思宁的困意再次袭来。

    可她刚才说过还好,现在又睡过去,有点丢脸。

    过去在高中课堂上习得的钓鱼睡觉法再次重演,葛思宁第三次差点一头栽到地上之后,江译白拍拍她的帽子,跟她说:“想睡就睡吧。”

    她像得了特赦,闭上眼睛。

    只是医院的椅子并不那么舒适,哪怕隔着厚厚的衣物,也有些硌人。

    葛思宁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宁,时不时就会醒,但是又在不可控力下再次睡着。

    偏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第一排,很多人来来去去。

    好几个人差点撞上葛思宁,被江译白用手臂拦下。

    拥挤之中,她的脑袋倒在江译白肩膀上。

    江译白觉得这个姿势比较安全,便没有出手调整。

    输液室里的二氧化碳浓度有点高了,他皱皱鼻子,唯一嗅到的一点足以宽慰的味道,是葛思宁身上的味道。

    他捏着她的输液的手,害怕又有人不长眼,挤到她。

    发烧的人的体温堪称滚烫,江译白感觉自己和她相贴的地方都快出汗了。

    他垂眼想看一看葛思宁的脸,但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半截睡颜。

    难得她有这么安静的瞬间。

    像婴儿一样。

    江译白呼了口气。

    窗外大雪纷飞-

    历时将近两个月,他再次去见了陈晨。

    对方阴阳怪气地说:“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江译白许久没来复诊了。

    一是忙,二是自我放弃。

    陈晨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但她和江译白因为林易而多了一层近似朋友的关系,所以忍不住刺他一下。

    江译白没反驳,为表歉意,给她带了咖啡豆。

    陈晨问他:“突然大驾光临,是不是有什么重大进展?”

    江译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他和葛思宁,而是他的精神状况。

    因为每次来这里,他们的交流几乎都是围绕葛思宁这个核心人物展开,所以江译白一时之间无法戒断。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这里是他唯一可以陈述他对葛思宁的感情的地方,他的一切都因葛思宁而起。

    江译白说:“我的想法至今未变。但是我最近有了新的认识。”

    陈晨:“什么?”

    江译白回忆起那天赶往女生宿舍的路上所产生的焦急,还有在门外等待回应的绝望,以及,在医院和葛思宁一起度过的雪夜。

    他说,“我好像没办法接受失去她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了点人看的东西了,,有人用霸王票喂喂我这只貔貅吗[奶茶][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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