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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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一个愣神,连手中正在倾倒的茶壶都忘了,茶水溢出小杯,她才猝然回神。

    “太子是个好孩子,”她说,“可他是太子……”

    偏偏是太子。

    是这世间,和楼轻霜的将来最息息相关的那个人。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问询。

    “你的身世告诉太子了吗?”

    “没有。”

    楼明月猛地站起来。

    楼轻霜却又说:“先前不敢说,现在不敢不说。”

    “母亲莫忧,我已有打算。今日来此,便是来找母亲借一物,拿给殿下看。”

    ……

    沈持意从御史台回东宫时,一日便这么晃眼而过,诸事纷扰的皇城再度迎来宁静的月色。

    他和高昶之一道细细查验了一番二月初一的御史台人员来往,又一人独坐宁思了许久,最终装作勉为其难和高中丞和解的模样,在御史台用了晚膳。

    回东宫的路上,他不断思量着白日里高昶之所言。

    “……余昌辅在朝中没有多少朋友,公务在身时更不会处理私事,那一日他待在御史台,并没有接见任何来访之人……”

    “……臣虽然也在御史台,但妹妹那段时间正好寻到了一些方士,便也让那些方士来为臣算一算,说起来,其中还有陛下如今十分倚重的那位大师……”

    “……那一日臣都在御史台同方士相见……”

    “……”

    方士……

    又是方士。

    回寝殿前,他唤来云三:“高妃是从正月开始接触方士的,替我去高妃宫中跑一趟,从头开始查,从宣庆二十三年——今年正月开始,查清楚进宫的所有方士都是从哪儿来,进宫前是什么身份,又都做过什么。”

    “如果需要帮手,你可以去找薛执或者奉砚,不要动用东宫的人。”

    “是。”

    云三遁入夜中。

    太子殿下回到寝殿,关起门来。

    烛火未燃,有人突然从后方抱住他,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

    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后,他痒得稍稍撇开头。

    那人突然间仿若发现猎物溜走的长蛇,抓着他的下巴,一把将他掰了回来,稍稍侧身,完全拥着他、缠着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吻了下来。

    这一吻同先前的每一次拥吻都不一样。

    时而温柔,时而炙热,时而充满了似要将人吞入腹中般的猛烈。

    沈持意一时如入云雾中,晃晃不知岁月。

    直至那人撤出唇舌,松开了他,他依然急促地喘着气。

    烛火亮起。

    楼轻霜慢条斯理地一个个点燃灯盏。

    寝殿愈发亮堂。

    沈持意终于回过神来,问:“你今日去哪了?”

    刚才在黑灯瞎火中的那个吻显然不对劲。

    昨日烧了奏折之后,这人还好好的。

    难不成是今天发生了什么?

    “臣下朝后去皇后宫中,取来一件东西后去了许堪那,寻了个由头又找他要了一物,而后便一直在这等殿下。”

    “什么东西?”

    楼轻霜指向桌案。

    沈持意这才发现桌上多了个他很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个封裱十分奢华的绢帛册子。

    “宗室玉牒!?”他将此物拿起,随手翻开,“尚书大人,你好端端的,去偷这东西干什么,咱们穷到要抠玉牒上的玉石宝物变卖了吗——”

    太子殿下嗓音一滞。

    他被册封为储君,过继后需要改换玉牒上的记载,他自然是见过最新的玉牒的。

    可他手中的玉牒乍一看和他见过的玉牒一样,翻开之后才发现其中什么都誊写得极好,唯独缺了御玺等过了明面的红章。

    像是……像是一本写好了,但是最终没有拿到明面上用的玉牒。

    他印象里,宣庆帝沈骓那一页,写了好多皇子,还加上了他的名字。

    而他手中这本,沈骓之下只记载了一人。

    皇嫡长子沈沉雪,诞于宣庆元年十月初三——

    作者有话说:[猫爪]感谢宝宝们的灌溉,这是今天更新加上感谢24万营养液的加更,双更合一

    第104章 明意 | 更新+25w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沈持意揉了揉眼睛。

    不仅是这一点不一样。

    他过继时瞧见的那个正本玉牒, 皇嫡长子的位子上写着的是沈沉霆的名字,沈沉霆虽然被废了,但是并未被废除宗室皇亲的身份。

    沈沉霆的名字下面则是跟着一串宣庆帝的孩子——其上多半都早夭或获罪而亡了。

    而他的名字也从他的生父苍王那移到了沈骓下面。

    他又翻了翻面前的这一本玉牒。

    他的生父苍王还未注明已逝, 更没有他的名字。

    这是一个只记载到宣庆元年十月初三的玉牒。

    这也是一个在二十三年前被仔细认真地修订誊写,甚至被礼部校验核准过,只差御章落下便可以拿到天下人面前的玉牒。

    而那个被抹去的皇嫡长子……

    万千的困惑一同涌来,沈持意甚至没来得及思量楼轻霜哪来的这个东西, 又为什么会有他熟悉的“沉雪”之名。

    他听到身边之人压着嗓音, 仿若在念着什么哀词一般,一字一顿和他说:“是我。”

    “这个皇嫡长子……?”

    “是我。”那人又答。

    沈持意茫茫然重复道:“这个皇嫡长子……是你?”

    他抬眸去看楼轻霜。

    楼轻霜刚才分明一直在盯着他, 可就在他抬眸的那一瞬,这人蓦地移开视线, 目光游离在远处,眉目轻动, 面颊绷紧,唇角压下。

    像是……

    在紧张。

    沈持意更茫然了。

    这样的神情基本不可能出现在楼轻霜这样的人脸上。

    可他就是看到了。

    此时此刻的场景太荒谬太奇怪太纷杂,原著里也从来没有提过这玉牒的存在——当然,原著早就没用了。

    太子殿下懵得彻彻底底, 连问都不知该从哪问起。

    他不问,可楼轻霜不能不说。

    玉牒已经拿出来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皇后在宫中怀孕产子不可能是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这把弓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箭在弦上, 越迟松手, 出箭入骨的痛便越大。

    楼轻霜回过头来, 下意识便对上了沈持意的双眼。

    眸里含光涉水,眼底黑而不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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