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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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给你的……”

    他刚才只是胡言乱语调笑一二,不曾想到香囊里头居然是个比他随口胡扯的婚书还要郑重的东西。

    那时候这两人还互相不知根底,还只是苍世子的沈持意将此物给了“木沉雪”,岂不是真心相待赤诚相交之意?

    而且当时太子易替一事无人知晓,沈持意也不知骥都有一个储君之位在等着他,苍世子还在家称病,流连江南的事若是被人捅了出去,那便是欺君之罪。

    如此风险之下,还给了此物……

    难怪如今要取回来。

    如今——却要取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给了木沉雪的真心,要从楼轻霜那里取回来?

    他在想,楼饮川或许也在想。

    周溢年登时不敢说话了。

    他竟不知,是太子从始至终都游戏人间,处处留情,把楼饮川当做露水情缘来得好,还是太子曾经真心相付,又在重逢之后对面不相认来得好。

    他悻悻扬起马鞭,没了声音,继续驱马而行。

    一直跟在暗处的薛执在此时突然翻身上了马车,低声说:“公子,苏公子出客栈了。”

    ……

    天风染上灿灿金光,自长天之上流淌而出,将缱绻晚霞铺洒于天穹。

    落日熔金,碧湖载歌。

    日与夜交汇之时,声与色共舞之刻。

    那太守府采买常去的皎月楼正好坐落在榷城最为繁盛的通怀夜市里,临着飘满画舫歌船的碧湖。

    沈持意在门外抬眸望去,瞧见黄昏已至,夜色将临。

    他对眼前这一片美景实在是有些熟悉,不由得想起了上一回自己便是在这里离开,当时正好也是黄昏。

    他停步,思量片刻,还是把腰间挂着的锦袋拿下。

    他指了指云三腰间那乔装打扮随意挂上的空荷包,说:“打开它。”

    云三依言照做。

    沈持意转过身,遮挡了往来行人的视线,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木雕和兰花笺塞进了云三的荷包里。

    一会进了青楼,人多眼杂,他还得查案,带着这些东西总觉得不够稳妥。而且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寻到机会脱离主线了,东西放在云三这也好。

    他低声和云三说:“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直接去城外找到乌陵,带他藏起来等我来找你们。”

    云三不明白,云三点头。

    “这两个东西你拿好,到时候一起带走。”

    云三再点头。

    沈持意又把之前交代过江元珩的话也照样交代给了云三——若有必要,他不在的时候,跟随楼轻霜就好。

    云三继续点头。

    沈持意安心了。

    他摘下幕篱递给云三。

    进青楼还戴着幕篱着实让人警惕,反正没人见过太子,他还是扮作风月地的普通来客比较合适。

    太子殿下面带笑意,折扇一开,信步而入。

    皎月楼刚刚开门,大堂中央却已经有人在奏曲起舞,靡靡歌声荡开,客人鱼贯而入。

    青年站在大堂中,左顾右盼,完全不似皎月楼的常客。

    他常年装病,哪怕实则武功高强,乍一眼的羸弱气质还是难以忽视,又是这么一张衬得周围声色犬马都黯然失色的脸。

    周遭不少人打眼望来。

    可青年直接踏上长阶,走到二楼,对着迎上前来的老鸨说:“听说皎月楼是通怀最热闹的风月之地,有什么美人能给本公子开开眼?”

    居然不是皎月楼的哪位公子,而是一位新客。

    老鸨见过不少贵客,只被这位公子的容貌惊了惊,却不曾失了分寸,客套笑道:“这位公子,二楼以上是本楼贵客才能上的地方……”

    “贵客?”沈持意折扇轻摇,“什么样的贵客?”

    “那自然是在楼里花销不低的……”

    “哦?”

    沈持意在苍州便曾经为了维持人设,和苍州的纨绔出入过许多次风月地,对风流做派最是熟稔。

    他嘴角噙笑,从怀中掏出一叠早已备好的银票。

    那老鸨依然神色未变——来这里的谁没有钱呢?

    可她正要接过这位公子掏出来的银票,对方却没有给她,而是一个扬手。

    “我这样算贵客吗?”

    银票四散,翻飞而落。

    灯盏辉辉,丝竹漫漫。

    乐声、笑声、瞧见银票洒落的惊叫声……

    交织出了小小一隅的声色江南。

    楼轻霜踏入皎月楼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刻。

    他站在楼下,微微抬眸,透过纷纷而落的银票、混乱的人群,瞧见小殿下满面笑意,贵气非常地站在高处。

    像是在漫山遍野的山花里开出的独一朵桃花。

    看得人心痒难耐,看得人想要不顾一切摘下拥入怀中。

    他沉着脸绕过捡钱的人群,拾阶而上。

    沈持意瞧见楼轻霜居然来了,倒没什么反应。

    想来楼大人是办完了烟州府兵有关之事,担心他办不好太守府的事情,前来看看。

    他只是颇为心虚地扫了一眼楼大人穿的墨竹织金锦长袍,便笑道:“木兄也来了?那不如和我一并挑一挑这风月胜地的美人?”

    “……”

    老鸨已经一改先前态度——面前的年轻公子随手撒钱都能撒得这么面不改色,身家定然不菲,来历定然不凡。

    她引着沈持意和楼轻霜一道进了楼上的包房,让人端来美酒佳肴。

    “两位公子稍等片刻。”

    房门关上。

    歌舞乐声登时被蒙上一层雾,变得缥缈不清了起来。

    楼大人陡然冷了脸。

    “三教九流之地,”这人说,“苏公子怎可莽撞前来?”

    他双眸深深,嗓音幽幽。

    不像是寻常的怒意,又不像是普通的关切。

    “我从前在苍州常去这种地方,怎么在烟州就不能来了?”

    沈持意被洁身自好的楼先生看得有些心虚,低头浅抿美酒,又说,“若是论风流潇洒,木兄还不如我了解呢。”

    他对如何让青楼的人不怀疑又把他奉若上宾很是熟悉,而楼轻霜多年在外都是君子做派,必然鲜少踏足淫靡之地。

    真来了青楼,一如此刻——不还得他来闯开门道?

    楼轻霜或许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再多说,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老鸨带着一批美人进来了。

    沈持意是为了见和太守府采买熟识的花魁头牌而来,如今这些举动不过都是为了装成客人而不引起皎月楼的人的怀疑,又不是真的来此地吟风弄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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