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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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语。

    他吃准了楼轻霜必须保持风度与礼义,不松口:“那也行。”

    “……”

    “请随臣来。”

    男人接过仆从手中的灯笼,步履从容,引路在前。

    沈持意瞧着男人如竹般挺立的背影,心下咂舌。

    ——这就答应了。

    他记忆里的原著主角对得寸进尺之人只会利落解决,杀了埋了都是寻常,可眼前的楼轻霜没显露出任何不悦。

    答应得如此心平气和,稳重大方,甚至连面上温吞之色都半分不减。

    难怪连多疑寡恩的宣庆帝沈骓都将为数不多的信任一点一点交付给这人。

    沈持意却深知小楼大人心思如渊,黑不见底,摸不到头。

    他更是不敢擅越雷池,暴露出丝毫破绽。

    就连此刻跟在这人身后,他都只是亦步亦趋,安分得很。

    他们在三两仆从零零星星的簇拥下,一前一后,缓步踏过宅院门槛,走过廊桥。

    时辰渐晚,夜雨渐歇,隐于乌云之后的连绵星海似有所感,不愿再让风雨扰了人间清梦,扫开无尽的阴翳。

    明月姗姗来迟,极为吝啬冒出些许头角,黯黯月光随风光顾尘世。

    轻风晃起男人手里拎着的灯笼,摇曳烛火被风折入月光里,一同落笔在这人刚刚更换的白袍衣摆旁,清隽得飘然欲仙。

    楼氏门庭清贵,所谓寒舍不过是楼轻霜的自谦之词。

    他们分明早已迈过院门,却还是在曲折回廊中穿行了一会。

    沈持意向来不顾小节,下马车时装模作样披了件毛氅,一路行来,丝结已然滑开,大氅敷衍地耷拉在他双肩,几近落下。

    可楼大人这般行路在前,照亮了前方的狭路,却遮挡了穿堂的风雨。

    他并未沾染丝毫凉意。

    风不至,灯如昼。

    他因这人而生的胆寒莫名蔓延不至心头。

    沈持意脚步一顿。

    前方的男人不曾转身,只稍稍回过头来,“殿下,到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停在楼轻霜卧房前。

    院中的下人奉命来为沈持意这位突然夜宿的神秘公子收拾楼轻霜的卧房,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年岁颇大的管事来到楼轻霜面前,竟没顾虑什么,说:“公子怎么自己掌灯?我来吧……”

    楼轻霜从容退步,避开老仆搭来的手。

    “我自己来便好,”他说,“倒是劳烦阿叔你们这么迟还要忙活。书房那边有奉砚,阿叔收拾完赶紧去歇着吧,明日只需备好我这位族弟的早膳,不必管我。多睡些时辰。”

    “公子说的哪里话,再怎么累也不能怠慢公子。”

    老仆笑了笑,领着人三两下干完活,退下了。

    沈持意就在一旁看着。

    ——他当时推测的果然没错。

    “木兄”身边莫说是妻妾,就连下人都没什么近这人身的机会。

    看似客气温吞,实则淡漠疏离。

    这些下人们各个和楼轻霜日夜相见,却还是对这人的脾性品格深信不疑。

    但他在楼大人的面前,似乎比其他人还要不受待见一些。

    这人刚把自己送到门前,看都不曾再看他一眼,颔首敛目,片刻也不想多留:“臣已差人候着,明日宫门一开,便替殿下去东宫传消息。殿下今夜若还有吩咐,可以让殿下的侍从去耳房找奉砚,他是臣的贴身随侍,知晓该怎么做。臣告退,不打扰太子殿下就寝了。”

    “啊……好。”

    沈持意也巴不得赶紧离开楼轻霜视线,赶忙领着乌陵,两人一溜烟关门进屋了。

    等到外头脚步声稍稍拉远,沈持意听到男人进了同卧房相对的书房,猛地泄了气。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问乌陵:“我今日去卫国公府穿的衣服和戴的幕篱都处理好了吧?”

    “放心,一个没留,我随便找了几户破落人家,趁人不在,放在院里当送人了,马车里翻找不出什么。即便有人寻到我送的那几户人家,也不过就是捡到了衣服,没什么好说的。”

    沈持意再次得到确认,这才软趴趴坐在茶几旁,连着喝了好几杯茶。

    乌陵关切道:“殿下哪里不适?难道今日中的蛊毒还是伤了身?”

    “和蛊毒没关系,”沈持意摇头,小声说,“我只是有点累……”

    从来到楼家,到此时此刻,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对楼轻霜的念头摇摆了好多次,险些因为熟稔,而把面前的人再度当成木沉雪应对。

    遮掩一时容易,遮掩一世太难。

    虽说他这个病弱草包的人设在外稳固得很,但那是因为没有人看着他,他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需要特意装腔作势的时候。

    在苍王府,他娘亲和容姨那些王府随从都很清楚他关起门来是什么样的,各个为他守口如瓶,他从未为此苦恼过。

    当“审视”他这个虚假人设的人成了多智近妖的楼轻霜,他每时每刻都不得不连头发丝都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生怕楼大人眨眼间就把他的面具给掀了。

    ……可楼轻霜才是真的以虚假度日之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天衣无缝,一刻不曾松懈的?

    主角不愧是主角。

    吾辈自愧弗如。

    沈持意揉了揉脸。

    他缓过劲来,蹑手蹑脚来到窗边,无声掀开一条缝,往外打量而去。

    书房那还亮着烛火。

    楼轻霜什么时候睡?

    若是下榻安寝了,总不可能还戴着香囊吧……?——

    作者有话说:猫猫祟祟

    第29章 累信 “我既让人把你带到这来,为何又……

    烛火摇晃。

    楼轻霜一手揽起另一手的垂袖, 手腕轻转,提笔蘸墨,眼看笔锋就要落在奏折末端。

    余光扫过另一侧刚刚写好还在摊开晾墨的陈罪书。

    上头是他刚刚写的请罪条陈, 言述他今日疏忽君臣之义,不曾周全,以至太子夜宿宫外。

    其实这请罪折子只是走个过场,太子殿下只要平安回宫, 皇后那边最有可能的做法反而是光明正大地答谢他礼待太子。

    但心思纯良的贤臣会写这道折子。

    于是他写了。

    楼轻霜目光滞在遒劲端正的“太子殿下”四字之上, 动作微顿。

    只这么滞了一下,便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太子很重要。

    但重要的是太子之位, 谁在这个位子上都没有区别。

    他的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两件事。

    一封密信, 其上写着裴水芝如何几次三番想要暗害太子,还有裴知节在其中又有何运作。

    一封奏折, 是被宣庆帝压下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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