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病症标本: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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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

    [梦醒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像你姥姥一样,死在穷苦的贫民窟里,所以我把你放下了。临走之前我问你要不要跟着我去新的家,其实完全在我的计划之外,那可能是我唯一对你有过的恻隐。]

    [秋停,我就是一个这样无耻的人,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坏母亲,所以别再执着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人活着,首先要让自己活得像个人样,除此之外,亲情,爱情,都是负累。]

    [别再认为是你不够好,所以才被抛弃。]

    [你从小就乖巧懂事,善良礼貌,任何人见了都夸,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秋停,你很好,是我不配。]

    信纸从指间滑落。

    贺秋停怔怔地看着那一小罐骨灰和菲薄的信纸,没有任何预兆地急喘起来。

    病情发作的突然。

    他压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踉踉跄跄地扑向茶几,拉开靠近自己的抽屉。

    颤抖的手拧开药瓶。

    哗啦…

    白色的药片洒了满地。

    贺秋停他跪下去胡乱抓起两颗,顾不上脏,在彻底失控之前将药吞进去,完全不记得半小时前,他已经服过一遍。

    脖颈的青筋隔着薄薄的皮肤凸起来,贺秋停仰头靠在墙上,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

    他蹲下去,又站起来,再蹲下去。

    不得安分。

    卢清说,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意外。

    双相患者最忌讳受到刺激。

    发病的贺秋停,情绪和认知的系统都处于瘫痪状态,他抱紧自己,蜷缩起来,无力去调节,也不知道如何安抚自己。

    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思维固执地停留在一个残忍的信息上。

    他不该被生下来。

    他是个负累。

    卢清说,亲情,爱情,都是负累

    那陆瞬呢,陆瞬是什么东西,也是虚无的、不具有意义的负累吗?

    燥热感从胸腔蔓延开来,烧进骨子里,贺秋停近乎粗暴地将领带扯开,扣子崩落在地,他甩开外套,甚至连袜子都脱下去,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来回踱步,仍然觉得浑身滚烫。

    窒息感暴裂袭来。

    他大口大口喘气,心脏砰砰直跳,整个人晕乎乎的,前一秒还沉浸在浓烈的悲伤里,不过片刻,又觉得自己想开了,有种莫名地畅快和兴奋。

    可究竟在亢奋些什么?

    他又想不清楚。

    这种没有逻辑的情绪,让他感到更加恐慌和绝望。

    身体里涌动着热流,化作了一股接一股的冲动,支配着他的手脚和混沌不清的大脑,让他对目之所及的一切完好的物品,都产生了强烈的破坏欲。

    目光不知怎的就盯上了茶几上的青花瓷瓶,那是陆瞬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价格不菲。

    啪—

    瓷片四溅,里面的花沾着水珠躺在地面,月牙惊恐地尖叫了一声,躲进了沙发底下,露出小脑袋偷偷观察。

    理智彻底被吞噬。

    贺秋停变成了月牙眼里陌生的主人。

    他将椅子推翻,将那些摆在架子上的漂亮古董和酒柜里的酒,一件件砸了个粉碎。

    玻璃的碎裂声此起彼伏,几分钟的功夫,客厅就已经被霍霍的下不去眼。

    贺秋停赤着脚踩过碎片,鲜血在他身后留下一块块触目的印迹。

    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整个人浸泡在病态的快感里。

    车内,陆瞬脸色惨白,蔓延全身的疼痛让他在后座蜷缩成一团。

    那些下坠的情绪像是地狱里伸出来的手,要把他清醒的意志也拽下深渊。

    终于,他咬着牙,对系统发出指令。

    “关闭…共感。”

    第77章 自伤3

    陆瞬匆匆赶回家。

    别墅双层都亮着灯,院门大敞着。

    陆瞬加快脚步径直走进去,却在经过院里那台迈巴赫时停了下来。

    驾驶座的车窗开着,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垂在窗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大半截的香烟。

    烟灰被风一层层剥落,吹散,露出猩红色的火点,在昏沉的夜色里忽明忽暗,将熄未熄。

    陆瞬蹙紧眉心,连呼吸都止住,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一小截手腕。

    数道狰狞的伤口正蜿蜒着淌下鲜血,虽然没有伤及动脉,但仍有血珠不断地顺着冰白的皮肤滑过,凝聚在手指尖,连同烟灰一并落下来。

    嗒…嗒于烟鱼尾…

    一滴一滴,砸在暗色的车身上。

    “秋停!?”

    陆瞬冲过去,一把将车门拉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烟草的苦涩,将这个人原本的气息吞噬得一干二净。

    陆瞬顷刻间便红了眼眶。

    贺秋停仰靠在驾驶座位上,双手虚脱地垂在身侧,面色是一种趋近透明的瓷白色,额侧的汗湿淋淋的,血管微微鼓起几根,隐约透出青紫。

    他闭着眼,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听到陆瞬的呼喊,才极其轻微地颤了下眼睫,然后非常缓慢、艰难地掀开了那双合拢的眸子。

    漂亮的眼睛不再清亮,不再温暖,蒙着夜晚的雾,像一片漆黑空洞的海,吞噬了所有的星光。

    他就这样近距离地望着陆瞬,慢慢回神,瞳孔里映出对方惊痛的面容,却无法安抚他什么,连装样子说自己没事的力气,都没有了。

    嘴唇微微启开一道缝隙,没有声音,只有一口稀薄得几乎看不清的白色烟雾,随着他虚弱的呼吸,从唇间轻轻地飘散出来。

    那烟雾被闷了太久,变得太轻,太淡,没有丝毫力道,不像是吐息,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消融。

    它们安静地晕开,一寸寸染上陆瞬的面颊,带着一点儿微温的,属于贺秋停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万物俱寂的空茫。

    贺秋停终于发出一点声音,“你回来了…”

    他嗓音沙哑,像枯叶被秋风席卷,蹭过粗糙的柏油马路,碎得仿佛要掉渣。

    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也没有情绪,平静得吓人。

    陆瞬忍着心痛俯下身,想要将人从车里抱出来,“秋停,我们先进去,你受伤了,需要找医生来处理。”

    贺秋停往后缩了一下,“别进去了…”

    “陆瞬…我把…我们的家…砸了。”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了滚,似乎连承受陆瞬目光的勇气都没有,将头偏向一边,视线斜着投向后排座位。

    空洞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真实具体的、活人的痛楚。

    贺秋停说,“月牙被我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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