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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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太太。”

    一片高大的阴影忽然投下来。

    席玉麟浑身一震,低下头去,与此同时一串电流也直直窜到脑子里来,啪的一下炸开了。他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里突然惊醒,五感和情绪同时回归,将李五爷说的每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我来这里不久,资历浅,还望你日后多多指教。”

    “我听你们大爷提起过,过去在你的家乡小城,你也是嗨袍哥的,不算资历浅。”彭太太与他碰了碰杯,“我们官民一心。”

    李五爷话不多说,饮完酒就去了。彭太太继续给席玉麟喂橘子吃,他忽然一下站起来——他在霍眉最崇拜的男人面前,做小伏低,一派象姑模样!他宁愿死一百次,也不愿意叫这个狗日的李舟瞧不起。

    “做什么?”彭太太望着他。

    “太闷了。”

    彭太太也懒得应酬,示意他从侧门溜出去,自己也跟着走,一边吹冷风,一边看几个小工爬上爬下地搭戏台。“等会儿这台上有好戏,台下更有好戏呢。刚才那个大个子,见着了吗?”她微笑着说,“今晚的,沛公。”

    席玉麟兴趣缺缺,凝望着戏台片刻,忽然问:“我能摸摸曲笛吗?”他还是头一次提出要求,彭太太大感惊喜,立即把他领到后台去。请的是个小戏班子,市立剧院的排场太满,居然连彭太太都请不到;后台的小演员一见她进来,都如惊弓之鸟般逃开。

    他瞥了眼服装,“《金山寺》?”

    “不错,台上人多嘛,又翻跟头又吐火的,热闹。”

    “彭太太”

    “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申屠真。复姓申屠,真假的真。”

    “我是晚辈,总不好直呼你大名吧?”

    “那你叫嬢嬢好了,别叫彭太太。”

    席玉麟真的顺从地叫了声“嬢嬢”,又问可以不可以让他来吹笛子?这声嬢嬢叫了后,他仿佛真变成她一个小辈,看到了玩具,就拽着大人的衣襟走不动路了;一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睛也睁着大大的,直望着她。申屠真觉得他今天格外温驯、格外好相处,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反正到处都是警卫,也不怕他跑了;甚至为了避免出意外,她搬了个板凳,坐在他身边。

    “你不出去陪宾客?”

    “我爱坐哪儿坐哪儿。”

    席玉麟于是任她坐,拿手帕擦了擦笛子,随意吹了几段,明显发觉自己体虚气短了。中途申屠嘉礼来了一趟,大嗓门地嚎道:“小姑,你不吃饭就躲在这里,叫我好找!便衣我都布置好了。”

    “不必特意来和我讲,我不过办个宴会,提供场地。”申屠真淡淡笑道,“人是你抓的,功劳是你的。”

    申屠嘉礼又乐颠颠地跑出去了。

    晚九点,《金山寺》开场。从帘幕后窥去,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李五爷当然也在其中。席玉麟收回视线,把笛子捧到嘴边,徐徐吹了起来。

    台上的演员一听就知道换了乐师,乐师和演员是需要磨合的,这个虽吹得平稳,但很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满台子的人都追着音乐赶着演。第一节过去后,更是傻眼:吹成什么了?

    吹成《夜奔》了。

    观众没几个特别懂戏的,只起劲儿地看演员叮叮当当的拿剑打架;又是堂鼓锣钹齐响,那一点儿微弱的笛声,实在没能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懂戏的、特别是台上近距离听着的演员,简直难受得抓心挠肝,就听那笛声虽小,但不屈不挠地直往你耳里钻,要在洪水泛滥的金山寺下,吹出一个林冲的雪夜。

    凉夜迢迢,凉夜迢迢,投宿休将他门户敲。遥瞻残月,暗度重关,奔走荒郊,俺的身轻不惮路迢遥。

    急走忙逃!急走忙逃!

    第133章 雨霖铃演员硬着头皮照常演,席玉……

    演员硬着头皮照常演,席玉麟心无旁碍继续吹。吹到“收江南”时,申屠嘉礼忽然掀开帘子冲了进来。申屠真立刻责道:“你这么沉不住气?戏还没演完,乱跑什么——”

    “出了点状况!小姑,你跟我来!”

    申屠真站起来,想唤席玉麟,忽然听到外头几声枪响。两人在枪林弹雨下拉拉扯扯的,那能安全吗?只能一跺脚跟着申屠嘉礼走了,临行前命令他:“别往外跑!挨子弹不是好玩的。”

    席玉麟也没打算跑,扔开笛子,就站在那儿。被惊到的演员一窝蜂地冲回来,撞得他后退好几步,而人群中忽然伸出一把枪,一枪打断了他脚上的铁链;随后又伸出一只手,抓着他就跑。席玉麟稀里糊涂地就被拖出了后台,在混乱的人流中矮着身子一顿跑,最后到了后门口的一辆货车前。两人几乎是刚翻上车,那车就开了出去,甩得两人重重撞上一侧的竖板。

    李五爷抛给他一把枪,他刚接住,一发子弹就擦着头皮飞过去了。

    两辆车猛踩油门追来,副驾上的人对着这边持续射击,流弹简直在头上交织成一张网。李五爷不慌不乱地躲了几下,拔枪还击,打中了副驾驶上那人的胳膊。一辆车绕过他那侧,照着席玉麟这侧追过来。而席玉麟原来觉得生死无所谓,听着近在咫尺的枪声、直面死亡时,还是有点怂,始终躲在竖板后面。打了这么久,一个子弹都没用出去。

    李五爷吼道:“就在你旁边!”

    他只得硬着头皮探出头来,紧张地打了一枪,歪的不知道去了哪儿;一和副驾驶上的人对上视线,马上又蹲下来了。那人见他一副怂样,几乎伸出半个身子,朝着他身前的铁皮一顿猛打,就指望哪枪打穿铁皮、要了他的小命。

    电光火石间,李五爷滚到他身边,跪起的瞬间射击,毙了那人。

    席玉麟于是敢抬头了,刚抬起头就被李五爷压下去;顺便也夺走了他的枪,看出他不行,怕他浪费子弹。他于是安心地缩着,听两辆车和一个人打得有来有回,缩了会儿,心里又很不是滋味:霍眉说得没错,是挺男人。

    司机喊道:“要进山了!”

    “往藤蔓多的地方开!”李五爷趴下来装弹夹,“他们的车底盘低!”

    车身忽然颠簸起来。席玉麟微微侧头,看上方密密的枝叶挡住了月光,山中简直漆黑一片,除了跟上来的一辆车的车灯,雪亮炫目,索命似的射过来。

    卡车径直闯入一片纠葛的藤蔓中。地下是粗藤,开起来简直要把车晃散架;头顶也是吊着的藤,互相缠绕着,往人脸上直抽。双方的车速明显降下来,李五爷击碎了他们的挡风玻璃,然后暗骂一声——没子弹了。

    对方的子弹倒还充裕,抓住这个空隙,火力全开。李五爷也不得不趴下来躲。

    砰的一声,铁皮挡板出现了一个洞。

    他焦头烂额之际,席玉麟居然越坐越直,怔怔地仰着头。李五爷心道你没用就算了,能不能躲好?看什么呢?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了挂在密密藤蔓中的一条白蛇,奇长无比,又像小树的树干一样粗。在某个恍惚间,他甚至觉得那双红眼睛和自己对视了片刻。

    然后白蛇轰然砸在了对方的挡风玻璃上,直接将本就残缺的玻璃砸了个粉碎,“哈”地钻进了脑袋吐信子。两人怕蛇甚于怕死,尖叫连连,倒着车滑了出去。

    卡车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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