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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六丑》 26-30(第5/9页)
单衣试酒,恨客里?、光阴虚掷。愿春暂留,春归如过翼。一去无迹。为问花何在,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国。钗钿堕处遗香泽。乱点桃蹊,轻翻柳陌。多情?为谁追惜。但蜂媒蝶使,时叩窗隔。
好歹一阕吹罢,皇帝哑然失笑。枯干的嘴唇终究裂了口子,渗出血来。
有些?狼狈,却不再如方?才腹热心煎似的难受。
他不得不承认,令他心神不定的不是?谢家,是?谢仪贞。
第28章 二十八
孙锦舟对掖着两手, 颔首低眉地在开襟楼前候立着。整个司礼监中,他是仅次于王遥的二把手,比寿太监之流作威横行的有实权得多, 但?他谨从着掌印干爹一贯的作派, 人前总是小心留神?的。
转眼间已快到?端午了, 温暖潮湿的汤泉行宫再无半点可取之处, 教?孙锦舟看来, 倒引得他时症将犯未犯的, 大不爽利。
他拧眉不过一霎, 耳中听见王遥的脚步声遥遥响起,忙舒展了面孔, 趋迎上去问安。
王遥微垂着眼皮, 懒散地“嗯”了一声。才泡过药浴出来,他亦不免松懈几分:
“都料理?好了?”
孙锦舟仍不敢掉以轻心,讪笑着道:“起头?的暴民?都拘起来了, 其余见风使舵的还能如何?如今军棍打清醒了,丁口税照缴不误, 一个铜子儿也不能少。”
王遥迤迤然道:“不是咱家心黑手毒, 这些个平头?百姓太不晓事——去岁只?平叛一项,烧了多少银钱?牺牲了多少将士?仍依着两税法的老黄历,哪还撑得到?夏末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连这最?根本的大义都不顾, 也枉为人哉。”
忖了忖,又问:“负责看押的是谁?及早审透这些为首的, 省得又节外生枝。”
这正是孙秉笔的难为之处:“是…段方更。”
“混账!”王遥果真勃然大怒:“咱们的人死绝了不成,要他来指手画脚了?”
“这…骠骑将军年?纪轻, 不知内情也是有的。”孙锦舟看似为谢昀分辩,实则不过想把自己摘出来:“那些暴民?对咱们的人抵触至极,眼看着又要哗变,骠骑将军事急从权,直问他们有何主张,老百姓们愚昧,只?认陈芝麻烂谷子的旧章程,要请段大将军来做见证,大家落个清白。”
“将死之人,还妄图什么清白?”王遥彻底动了杀意,吩咐道:“立刻把姓段的换下来,既见不得朱衣监,就让拱卫司的送他们上路。”晓说裙⑻14把①6酒六3搜集整理发布,欢迎来玩
“拱卫司?”孙锦舟枯着眉,一时有些犹豫:“这一来一回的交接,留了空子可怎么好?好歹多个帮手在跟前才是。”
王遥漫然看了他一眼:“澡雪堂今早传话过来,说…发起高?热了。”
孙锦舟暗暗一凛:他这好爹爹,无论何时都不会只?听取一人之言啊。
“今儿是第五日了,到?底年?轻人,底子好。”看守的太监说,后头?这两天滴水未进,米粮更不用说,头?一天就给断了,倒没逼得他吭一声。只?烧得神?志不清那一阵,含混叫了声“娘”。
他也配!王遥的脸色当即沉下来,那太监察言观色,顿时噤声。
“爹爹,是怎么个打算呢?”孙锦舟语带试探,一面暗度他的表情:“再捱一段日子,行宫里?越发潮热了,恐怕不宜养病。”
没到?尘埃落定之后,话不敢说得露骨了,但?言下之意两人都明白:照皇帝的光景,必然拖不到?皇嗣名正言顺‘降生’了,若能及时回到?宫里?,戒备更森严,秘不发丧总能瞒得久一点儿。
没有人会为李鸿的死报仇,但?人人都可以告慰殇帝之名起兵征伐。
王遥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澡雪堂值守过的太监都一并走,再让刘玉松点十个嘴严的亲兵随行——锦舟,你也一道。”
刘玉松,即拱卫司指挥使,与副职刘玉桐乃是本家兄弟,二人皆因屡第不中,转投了王遥门下,弃文从武爬到?如今的位置来。
孙锦舟没料到?的是,王遥要他一块儿动身:“女眷们…”
“皇后娘娘好着呢!武婕妤安生养着胎,自然也不要去惊扰,将来诞下龙子,更是功垂千秋。”
功垂千秋,这是歌颂死人的词。及至于社稷无功的另外三个女人,更是连交代也不必有。
孙锦舟沉声应了个“是”,不再多言。
从行宫到?皇城,快马加鞭,一个时辰能跑上四十里?,五六个时辰便能到?达。奈何如今套了辆车,二马并驱,脚程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掌印大人日理?万机,或逢急情来回奔波也是有的,改为乘车更是早该如此,多少能歇一时片刻。
上上下下无一人有异议。唯独仪贞情绪越发低落,连笛子也不练了——因为始终没有回音。
“陛下的心真狠呐!”她流着泪对冯嬷嬷说。
冯嬷嬷沉默不语。她明白,仪贞控诉的究竟是谁。
但?至少仪贞能活着。无论谁胜谁败,仪贞可以好好活着。
皴染水墨门帘儿被煦风吹得老高?,幽居的日子仿佛并不压抑,她略低了头?出去,支使小宫人清洗新?送来的鲜果子。
“娘娘别只?往坏处想。”慧慧这才出声安慰道:“没有消息,兴许就是好消息。”
仪贞低低“嗯”一声,没了下文。
她如今流起泪来越发收放自如了,心里?面也不难过,只?是空空的。
她有些担心李鸿。不把计划全盘告诉她,是不想平白多拉一个人涉险,那么,此刻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各自又知晓几分呢?
他别是在孤军奋战吧?
这是四月的最?后一日,已经过了冯嬷嬷口中的“六七天”。
咏絮阁外的把守似乎没有前几日那样严,她曾觑着空当在大门前来来回回地溜达,一圈没走完便被客客气气地“请”了回来。
慧慧后来不知走了什么门路,打听得沐昭昭那儿一切如常:横竖贵妃素来就是深居简出的。
只?是又消瘦了许多吧。将来再见面时,不知好不好交差。
仪贞终日无所事事,从天亮坐到?天黑,就挪去床上,又从天黑躺到?天亮。
她想不到?自己还能做点儿什么。
守卫们轮班的时辰到?了。屋子里?头?静得很,隔着老远的脚步声都能听见。
不,不是她耳力见长,是他们往屋里?来了。
嬷嬷们都不在,只?有她和慧慧。
仪贞站起身来,暗地里?握紧了袖中的短刀——原是削果子的,被她偷昧下来,锋利得有限。
她本还想事成后,见一见母亲的。不知将来若化成一股烟,是否能飘得更远些,将远在边关的爹爹与大哥哥都看过,还要吓一吓二哥哥。
“吱——”原该顺畅无声的雕花门被响亮地推开?,寒光烁烁的盔甲泠然而鸣,一切声音都在此情此景下放大了:“小臣刘玉桐,谨奉陛下之命,护送娘娘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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