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夺: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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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烧着水,水里煮着各类小巧的刀具。

    这都是陈赟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这世道战事连绵,行医不免要处理各类伤口,所以也有这套工具。

    放在水里煮了足够的时辰,她拿出来放在那儿放凉送进去。

    “现在公子后悔还来得及。”杨之简绑好襻膊,盥洗干净双手,对那边坐着的齐昀道。

    齐昀摇摇头,他示意郑玄符上前,帮自己脱掉衣袍。

    晏南镜把东西送过去,看着杨之简擦洗伤口,然后拿起带着弯钩刀刃的刀贴着那一圈已经有些发黑的皮肉割了上去。

    她伫立在一旁看着,见到刀刃没入皮肉里,眨眼的功夫就见到鲜血从刀刃和皮肉相贴的缝隙里流淌出来。

    旁边的郑玄符看不下去,掉头往外去了。

    晏南镜看着齐昀盘腿坐在那儿,脸上肌肉绷紧。额头上滚落大颗的汗珠。

    “知善,给他擦擦。”

    她应下到他旁边,用干净的布巾把他额头滚落的汗珠擦拭干净。

    挖除烂肉这个事,需要耐心。所以这其中对于接受救治的人来说,便是受刑。

    苍术香弥漫整个内寝,晏南镜见着齐昀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嘴唇抿到苍白。

    晏南镜十分佩服,这痛苦不是常人能轻易忍受下来的。

    汗水擦拭干净没小会,又重新冒上来,一层接着一层。

    时辰变得特别的难熬,她见着他唇边溢出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之简那边道了一声好了。

    他放下刀具,给他止血包扎,早已经准备好的干净布条稳妥的将伤口包扎好。

    一切料理完毕,杨之简到外面,打算把白宿叫过来。

    郑玄符一看就不像是会照顾人的,现如今需要个人在旁照看,郑玄符是不成了,只能另外找人。

    杨之简才出去,原本坐着的人往后一倒,晏南镜伸手去扶。他径直倒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说衣襟已经合好了,但是隔着衣物她清晰的感觉到他躯体的颤抖。

    她低头下来,见到他又要抿唇,赶紧阻止,“郎君可别再咬了。”

    他脸颊旁贴着几缕汗湿的乱发,气息紊乱的喘息不止。那话在痛苦里,完全听不到。

    背后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往后瑟缩靠去。想要在里头寻找到些许慰藉。

    第027章 第 27 章

    隔着衣物,晏南镜感觉到他正在颤抖。

    也不是没想过煮麻沸散,只是麻沸散的组方失传已久,零零碎碎只知道部分。不敢轻易熬了来给他服用。药方不知剂量,也不知道全方,贸然服药,恐怕不知道又出别的什么事。所以只能让齐昀忍耐。

    她不是没有准备巾帕,让他放在嘴里咬着。但是齐昀谢绝了。

    刚才阿兄动手的时候,她佩服的五体投地,竟然能生生扛住生割腐肉的痛楚。现在看来,只是他在人前装的挺好。

    晏南镜无奈的厉害,都知道那痛楚,偏偏他就要装做若无其事。现在可好,怕是要虚脱过去了。

    巨大的痛楚到了此刻,没有了意志的压制,将苦苦按捺下去的痛苦翻倍的翻涌而上。迅速将神志淹没。最后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努力的融入笼在背后的那团温热柔软里。似乎那儿才是他唯一的庇护。

    他像是还在母身里的胎儿,只想着寻求保护。

    晏南镜察觉到他的背往她的怀里又靠进了些,年轻男子的体温都似乎要透过层层衣料透到肌理上。

    她差点没跳起来,手都已经按在了他的脑袋上,用力一推,竟然没有把他给推开。神志不清里,他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了两句,复而又靠过来。

    晏南镜手掌卡进两人之间的间隙,费力的割开些许的距离。

    他疼的厉害,躯体上全都是汗,被贴身的衣袍吸走,勉强维持着干燥。但是头脸上却是汗津津的。眼眸紧闭。

    要不是她欠了他好大的人情,就凭这个,她才不管他是不是病人。直接一掌能掴到他脸上去!

    “齐公子?”她低头叫了他一声,见他不应,又换着称呼叫了好几声,当唤到“齐少将军”的时候,汗湿了的睫毛终于颤了下,缓缓抬头看她。

    她心里一松,说实在的,就算有手掌隔在中间,保持着这个两人河水不犯井水的姿态也着实艰难。

    他眼里迷蒙,看着神志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晏南镜却不打算再继续惯着他了。

    就算是欠了人情,那也是有别的还人情的办法。

    晏南镜撑住他的脑袋,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他给推开,他想要再靠过来,她往榻下一跳。他的背靠了个空,直接倒在哪儿了。

    她上前查看他的手臂,见血已经止住,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守在那儿等人过来。

    郑玄符到现在还没回来,杨之简又去找白宿了。所以她就在这儿看着。

    过了小会,杨之简领着白宿从外面回来,“他怎么样了?”

    “阿兄走之后,他就疼得不省人事了。”

    杨之简闻言大步走到榻前,仔细察看,确定没有大碍,这才松口气。

    他虽然学过医术,但治疗外伤的次数不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让白宿到门外熬药,自己坐下来。

    “这齐公子还真是个狠人。”杨之简颇有些感叹。

    性情看似温煦,实则暴烈如火。下了决定的事,就算头破血流也要做到底。

    这种性子,不说对错,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晏南镜响起齐昀那寻求安抚的模样,看不出狠,倒是脆弱的厉害。尤其蜷缩一团的模样,甚至让她想到了崔缇带过来的那条奶狗。

    奶狗就是这样扒拉着她,费劲的往她怀里钻。

    除了一个是狗,一个是人之外。其余的可以说是大差不差。

    她想到这里,往卧榻上看了一眼。这会儿他躯体舒展开了,也不是那副疼到蜷缩的模样。只是眉头依然还紧蹙着,额头上冷汗涔涔。

    晏南镜看了几眼,退到外间去。不多时郑玄符回来,听到齐昀暂时无事的消息,暂且松了口气,进去亲自守着他。

    这儿已经用不到她了,晏南镜的善心有,但有限。既然这儿已经有这么多人看着了,她也不会费心费力再在这儿守着,起身往外去了。

    齐昀又挨了一刀,这次杨之简严阵以待,除却让白宿来服侍他的药食和起居之外,自己亲自照料。

    不知道到底是哪样起了作用,反正齐昀的伤势一日强过一日。宅邸中的人脸庞上也都多了些真心的笑。

    外面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下的尽兴,夜里听到沙沙声响,早上推开窗,就见到满眼的白。

    楚地下雪比较少见,但是今年却下了一场大的。她拢袖出去,奶狗追在她后面,追着她的袍裾叫。

    她回身过去把奶狗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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