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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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雕细琢,每一个字的用法都是那么的奇妙。谁看陆九思的文章能不被那些文字吸进去?谁看陆九思的文章不是陷在里面出不来?

    柴稷感觉这篇赋,又将是一篇千古传唱。

    “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陆九思作文章时,像极了那炉前铁匠,每吐出一个字,就有大锤下砸,在铁砧上敲出清脆叮当声,还有那耀眼的火星向着四周飞溅,刹那间溅亮了周围每一个角落。

    在场的官员里不缺大儒,在场的举子中不缺才子,他们知道陆九思在干什么,知道他的每一个思路,知道他要描写阿房宫的繁复和宏伟,来展示其中不知耗费了多少民力民财。

    但,知道又如何?不还是被陆九思的文采所裹挟,灵魂乘着舟行驶在妙曼文字中,沉迷于阿房宫之金碧辉煌?

    谁敢说阿房宫不美?谁敢说陆九思的文字不美?

    所有人都沉醉在这篇《阿房宫赋》中,他们——包括柴稷本人,都忘了他们一开始是在等待预感中的大事的发生。

    直到……

    “……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宝鼎被当作铁锅,美玉被当作顽石,黄金被当作土块,珍珠被当作沙砾,丢弃得到处都是,秦人看见这些,也并不觉得可惜。

    殿中人听着这几句,还未回过神来已到劝谏环节,便听得陆安猛然抬起了声音:

    “嗟乎!”

    “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仿若石破天惊,惊心动魄,心脏随着那抬高的声音而剧烈跳动,是谁双眼定定,又是谁忘了呼吸。

    “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黄远柔复述了一遍这句话,胸口都好像在发烫发辣。

    怎么会有人能够写出这样的话?秦皇之奢,薪帝之奢,尽在此话中了。

    华发苍颜、精神矍铄的大儒情不自禁随着这话颔首。

    面嫩秀气、肤若蔷薇的年轻人弹着额角,轻轻抽着气,震骇于此辞之警拔。

    满殿寂然,满殿都是陆九思那凤鸣之音,千金难求。

    柴稷已然怔在御座之上,他看到陆安黑亮的双目正凝视着他,其中好似有火焰升腾。

    诗词是陆九思手中神兵利器,随他心意所刺,为他染血,为他舒叙心意,为他攻击任何人。

    柴稷脑子里突兀想起了陆安那句状似玩笑的话——

    “官家,我骂人很凶的。”

    柴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陆安向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

    柴稷心中不安越来越浓重,再不复之前悠扬心情。

    鸾鸟之声昂扬高鸣——

    “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

    酣畅淋漓的一段指责,没有脏言,却胜似脏言。句句若刀,触目惊心。

    柴稷面白若纸。他听到了——

    “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

    这是在对谁说?

    哪个天下的人?

    又是谁不敢言?又是谁在怒?

    郎君燎天之势已成,火光映着众人面上悚然之色。

    黄远柔的额头上不由得滚落了汗水。

    “独夫之心,日益骄固。”

    剑光,火光,笔墨之光直指座上天子。

    一人之声,千万人之声,回响四墙。

    “戍卒叫,函谷举——”

    柴稷猛然睁大眼睛。

    “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殷阁呆呆地看着陆安。

    陆九思……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呜呼!”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在指着官家鼻子骂——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柴稷猛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陆安却没有回避他的视线,那双本来就明亮的眼睛,此刻宛若能够驱散晨雾的阳光。

    谢师敏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却又佩服地看着陆安。

    张晱的嘴唇都苍白了。

    “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

    谁的声音拂过山川?

    谁的声音吹过松林?

    八百里秦川,十四年狼藉,尽在此文。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陆安垂首行礼:“官家,臣赋已尽。”

    第143章

    一时间, 殿内俱静。

    柴稷白着一张脸站在御座前不动,只是看着陆安。

    陆安也在看着他。

    没有迟疑,没有畏惧, 只有平静,以及那一往无前的气势。

    柴稷突然想到了自家尚书左仆射对陆九思的称呼——

    国士。

    陆安,陆九思,他不只是他的贤才, 同样也是大薪的国士, 他眼里有他的政治抱负,却也有这天下百姓。

    ‘骂得可真狠啊……’

    柴稷承认,他确实有些被骂“醒”了。

    如果不想大薪以后“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不想出现“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样的情形, 他行事也该三思而后行, 不能再如之前那般, 随意想想就去做了。

    一篇《阿房宫赋》, 短短的瞬间,柴稷后背的冷汗已是湿透了衣服,额头上满是豆大汗珠。

    柴稷深吸一口气, 正要开口, 肋骨顷刻间有些抽痛。

    他也着实被陆九思写的《阿房宫赋》气到了。气的不是陆安本人, 仅仅是出于一个皇帝被举子指着鼻子骂时的本能反应。

    尤其是那句“独夫之心,日益骄固”, 这可是在文武百官, 在省试举子的注视下,似重锤砸在他头上——

    朕何曾如此被指责过?

    我爹都没那么骂过我!

    愤怒自帝王尊严中升起, 可这愤怒中,却又夹杂着对自身失误的羞愧。

    “陆卿。”柴稷忍着肋骨的抽痛,再次开口:“你的《阿房宫赋》,朕收到了。”

    更确切地说——

    “你的谏言,朕也收到了。”

    柴稷语气严肃,俨然是要来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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