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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囚青》 70-80(第4/16页)
”
冼君同摇摇头,“我冼君同生是南业宰辅,死亦该是南业亡魂,王君已逃,国破之时,倘若连我也逃了,我愧对冼氏宗祖,唯有以身殉国,才对得起已经死在北朝兵刃下的南业将士与百姓。”
顿了顿,“如果我的死,能够阻拦北朝铁蹄多一刻钟,多救一个南业百姓南下逃离,那我的死,便是值得的。”
“相爷!”
殿中齐齐响起悲怆一声,无数人跪了下来,“我等亦愿意陪相爷守南业国门!”
冼君同没有说话,而是率先走出王殿,带着南业的臣子们,一路头也不回走出王宫,穿过街巷,逆着人流,来到北城墙。
期间亦有臣子畏死,偷偷溜走,而冼君同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无数本来要逃难的百姓望着这道挺拔如竹的身影,都忍不住驻足,目光悲凄地远送他一步步来到城墙之上,独身面对高墙之下的如黑云般包围的大军。
望见为首的马上之人,冼君同行了一礼,“北武陛下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国亲临战场,君同为南业感到荣幸!”
在李沐风与沈元聿前方,骑着黑色大马的沈长冀一身黑色甲胄,道:“冼君同,你是朕年少时少有能与朕匹敌之人,亦是这南方诸国王室大臣中,唯一在朕玄甲铁蹄下还宁死不屈之人,朕惜你相才,不忍杀之,朕承诺,只要你开国门臣服,朕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奉你为北朝右相!可如果你不臣服……”
他伸出手,沈元聿奉上长弓,李沐风为之搭弓,沈长冀的目光与箭尖一起指直指城墙上那一道身影。
“朕的箭术,你是知晓的。”
冼君同摇了摇头,“陛下的好意,君同心领了,可臣及其祖上已许诺冼氏一族永世侍奉南业王室,请陛下恕臣不能从命。”
望着城墙上狂风摧不断的如松如竹的身影,李沐风眼里流露出一丝阴狠不屑,咬了咬牙,来到沈长冀身边,“陛下,这冼君同如此冥顽不灵,哪怕留下,亦是个祸害,还不如一杀了之!”
沈长冀望了身侧一眼,目光冰冷,李沐风登时心一慌,低下头,“是臣多嘴了。”
“好,既然你不愿降,那朕亦不再留情。”
沈长冀拉长弓弦,道:“但朕可以满足你临死前一个愿望,除却不能停下攻城,其他愿望,有什么想留之物,有什么想护之人,朕无论如何都会替你实现,算是全你我少年时的一番情谊。”
愿望?
听到沈长冀这么一句话,冼君同倒是一愣。
他幼时随尚是王太子的王君前往北都为质时,没有怕过,回国后扶持王太子与其他王子斗争时,没有怕过,后面孤身深入内斗部落时,没有怕过,即便而今即将以身殉国,他亦不曾生出一丝害怕来。
可听到沈长冀那一句“想护之人”,他迟疑了。
他想到了已经逃出城的中庸。
他的妻,是世上最善良的,最美好的人,他愿意付出一切,也不愿意让他再受一点儿伤害。
他后悔当年幼时离开北朝时,为什么没有想尽办法也要把人带走,让他的青青,在那宫中白受了那么多磋磨与苦楚。
冼君同曾经认为自己能够护得住他的青青,可直到现在,他才知自己的无力。
他这辈子做过三件错事,当初许诺带中庸离宫,没有做到,现在许诺陪中庸离开南下,也没有做到,而另外一件事……
冼君同看向城墙下的人,喉咙艰涩:“臣有一妻,姓南,名清,臣这辈子亏欠他良多,倘若陛下日后遇见,还请看在臣的面子上,放了他。”
幼时便满心满眼都是国与民的冼君同头一回开口服输,沈长冀本以为对方会借此机会求自己饶过南业王君,可没想竟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这让沈长冀生出一丝惊讶来,但还是道:
“好,朕会放了她。”
掌中长弓绷出声音,紧接着,在箭簇撕裂长空的声音猛地啸唳后,是一片万籁俱寂。
直到高墙之上的那道身影,如崩断的弦,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声凄厉叫喊撕裂了天穹:
“相爷——!”
中庸猛地从一个满是哭声的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一直睡在他身边的秀秀揉着眼睛醒来,却呆住,望着他,问:“南清爹爹,你怎么哭了?”
青令一摸脸,发现自己竟在梦中不知流了一脸的眼泪,虽心慌得不得了,但他还是安慰小姑娘,“我没事……”
他们赶路了整整一个上午,临近午时,他们便停下来休整,带孩子们吃完干粮,青令实在没胃口,想休息一会儿,便趴在牛车上睡着了。
青令发现白星也缩在一棵槐树下睡着了,也十分心疼,白星也不过十七岁,赶了一上午路,也是累极了。
不忍打扰对方好眠,他便给白星盖上一件衣裳,打算让他再多休息一会儿。
而就在他来到溪边,打算给水壶打一些水,却突然看到路两侧逃难的百姓都在啜泣着烧白纸,隐隐还听到他们嘴中在还念着“相爷”二字。
他心一颤,赶紧拉过一人,问:“相爷是发生什么了吗?”
对方满眼泪光地啜泣问:“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都说…相爷他…他要殉国了啊……”
相、爷、殉、国。
四个字宛如一计重锤砸在中庸头上,他直接跌在地上,耳朵嗡嗡。
对方要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这一刻,中庸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了,拼了命就要朝好不容易逃离的方向跑。
他不明白,为什么冼君同明明许诺过自己,让他带着孩子们先逃到南汉,安顿下来,他疏散完南云的百姓,便也找过来。
可为什么,那些百姓都告诉他,冼君同要殉国了呢?
中庸一路奔走,甚至考虑不到自己能不能靠双腿走回南云城,哪怕撞到不知谁的马车,整个人飞倒在地,身上痛得几乎要站不起来,他也一边强撑要站起来,一边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他听到一道声音:“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咦?你不是冼君同的……”
听到冼君同的名字,青令马上抬起头,发现马车上坐着的竟是南业的王君,对方见到他,一脸惊愕。
可中庸顾不着那么多,见到对方,他扑了过,抓住对方,惊惶无措地问:“王君,相爷他人呢,他有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来,我听百姓说他要殉国,这是不是真的?!”
“冼君同他……”
就在王君迟疑时,一张布满惊喜的油腻猪脸从马车内钻了出来,看到中庸,眼睛猛地一亮,眼看王君要说出话来,他立马大喊道:“南清公子,我是王昌邑,你应该不记得我了,但还好,王君和我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替冼相爷找到你了!”
一听到冼君同,青令眼睛惊喜万分:“是君同他让你们来找我的?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我听百姓说他殉国了,这肯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王昌邑马上安抚好像马上就要崩溃的中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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