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的薄荷: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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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荷察觉到不对劲,想起之前抽屉里有一把备用钥匙,正要过去拿,手机嗡嗡一震。

    景屹:【我没死。】

    书荷盯着这几个字反反覆覆看了许久,冷白的光线落在她姣好的脸上,她面无表情地打着字:【嗯,要死之前和我说一样,作为室友,总得有个知情权。】

    消息发出去后,他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中,过了很久,又恢复平静,再没有回复。

    本以为第二天会在咖啡店见到他,但他没有来。

    不仅如此,连着两天,书荷都没有见到他,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再没有出来过。

    她坐在餐桌前,面上放着一根洗干净的胡萝卜。

    胡萝卜从雪人身上掉下来后,就孤零零地待在阳台许久,也没人将它捡起来。

    书荷的脑海中回想着梁栩和她说的话。

    “我才想起来,前天好像是他母亲的忌日。”

    “那场车祸中,他活下来了,他母亲却走了。”

    过了许久,书荷不知想到什么,从手机里翻出照片给人发了过去:【太丑了,没有你以前堆的好看。】

    景屹收到消息时,已经两天没有入睡。

    他眼眶干涩泛疼,迟钝地点开微信,照片里,雪人白得有些刺眼。

    他前几天做的小雪人,她看见了,还拍照了。

    至于她说的,以前堆的景屹木讷地垂下眼,悄悄在心底为自己辩解,如果不是因为腿,他会堆得比以前更好看。

    他给书荷堆的第一个雪人,是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书荷不怎么喝酒,可那一天,她竟喝到有些醉了。

    她喝醉以后也不吵不闹,就这么抱着一个酒瓶子安静坐着。

    “景屹。”她扬起脸,就这么不太清醒地看向他,忽地笑了笑,“你给我堆个雪人吧。”

    “雪人?”他有些不解,偶尔在路上碰见有人堆雪人,她都神色淡淡,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而且她怕冷,尤为讨厌雪天。

    “嗯。”她点了点头,惯来冷淡的清眸漫着迷濛的醉意:“明天最后一天了,看到雪人,就能平平安安的。”

    景屹轻笑着逗她:“哪里听来的童话故事?该不会是故意想折腾我吧?”

    可她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脸颊浮着浅色的红晕,就这么抱着酒瓶,跟着了魔似的喃喃自语:“堆雪人,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等书荷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景屹一回来,就瞧见她呆坐在床上的凌乱模样。

    他也不知道去哪了,浑身裹挟着冻人的冷气。

    书荷嫌弃地推开他,不肯让他抱。但这人太过黏糊,过了一会儿,整个人又被他从床上拉起来。

    喝完酒让她精神不太好,被他摆弄着四肢穿好衣服,她沉着脸瞪他,还带着些未散的起床气。

    景屹当没看见似的,帮她戴好围巾,随后分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走。”

    他不肯告诉她去哪,书荷冷着脸威胁:“要是没有我睡觉重要,你今天就完了。”

    男生就这么睨了她一眼,黑眸攫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这么凶?”

    书荷不吭声,直到看见面前的雪人,她久久回不过神。

    见她不说话,景屹晃了晃她的手:“怎么了?应该没这么丑吧?”

    他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书荷的眼眶被冷风吹得刺疼,她声音有些哑:“你怎么,突然堆雪人了?”

    “不是你昨天说的吗?堆雪人,看雪人,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书荷茫然地眨了下眼,她唇瓣翕动,“我不记得了。”

    她不是撒谎,她真的不记得昨天说过的话了。

    景屹愣了下,随而黑眸上扬,轻轻一笑:“那没事啊,我记得就行了。”

    书荷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下,她移开视线,声音有些轻:“醉话你也当真。”

    他歪头凑到她面前:“你说的我都信。”

    书荷不懂什么是感动,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会被感动的人。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寒冷的冬天很热,心跳声也瞬间振聋发聩。

    雪人差不多有她腰高,胡萝卜鼻子,歪歪扭扭的树枝,戴着米色的毛线帽,还有围巾,又丑又萌。

    她莫名有些鼻酸:“什么时候堆的?”

    景屹语气随意:“你没醒的时候。”

    这么大一个雪人,也不知道他堆了多久。

    景屹突然松开她的手,迳直走到雪人旁,漆黑深邃的眼眸在雪天显得格外明亮,他歪了下头,就这么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酷酷站着,向她勾唇一笑。

    “书荷,以后每年都会有雪人的。”

    你怕冷,就由我来堆。

    我的意思是,我们书荷,每年都会平平安安的。

    那她现在,想要什么呢?

    景屹不由想道。

    应该是想要和他这个前男友划清界限,等合租到期,就能彻彻底底与他没有关系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书荷却又发来了消息:【我的围巾你还没赔我。】

    景屹慢半拍地想起来,那天他忘记将围巾给她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包装精致的礼品袋上,良久,他慢吞吞地抱着东西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缓慢又谨慎地将东西从门缝里塞出去——

    几乎毫无预兆的,房门猛地从外头被人推开,景屹没有一点准备,还差点被门撞到,他下意识地想逃,视线却不受控制的,怔怔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

    书荷松开门的扶手,没有停顿地步步逼进,清眸平静地打量了下他的脸色,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躲什么?”

    第18章 18 田螺小狗。

    窗帘紧闭的房间里, 景屹喉间一滞,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书荷敏锐听出了他话里的疏离感, 她盯着男人布满了红血丝的眼, “你是小孩吗?偷偷躲起来哭。”

    听着她格外冷淡的声音,他瞬间涌上酸意, 心脏像是扭成了紧紧一团, 突然偏头不看她,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对, 我确实很讨厌你。”

    她的话让景屹情绪有些不受控制,眼泪夺眶而出, 可不容他躲避的,书荷来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尤其讨厌你的眼泪。”

    “”

    每次都因为他的眼泪, 她不受控制地心软,不甘、怨恨、委屈的情绪就这么消失得一干二净。

    景屹鸦羽般的眼睫一颤,几乎是随着他开口的瞬间,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浸湿了干涩的唇, 他克制着胸腔不断蔓延开来的酸涩,视线垂落在她的影子上。

    “这是我的房间, 是你闯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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