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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从萤》 60-70(第6/18页)
见她不上前,晋王撑着玉杖,缓步上前来迎:“来看热闹。”
从萤问:“是来看我家的热闹吗?”
她想起鬼哭嶂上晋王曾为她讲过一则逸闻:不受继父待见的儿子,通过与赌坊中赌徒联手,从好赌的继父手中,将母亲的嫁妆辗转赢回。正是这故事给了从萤灵感,令她改变了前世宁玉瓦俱碎、将姜宅充公的做法。
思及此,她望向晋王的目光有些古怪:“难道殿下早已预料会有今日?”
事太凑巧,无怪乎她多想。
晋王温声如漱玉:“莫要生气,我不是来搅你的事,只是多日不见,心中记挂,来看看你,来——”
晋王向她伸出手,从萤凝望着他纤长如玉的指节,心中天人交战。
她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受触动,能在此地见到他,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到安心。可是这算什么,背着三郎与旁人幽会吗?
何况她连三郎都拒了,更不愿晋王亲眼见证她家的糟心事。
见她无动于衷,晋王改邀为请,抬臂请她上座:“我有些站不住了,阿萤。楼下人多眼杂,你不如随我在此,看得更清楚。”
从萤默默叹息,只好道:“多谢殿下。”
二人在珠帘内相对落座,紫苏奉过茶,便退到珠帘外候着,耳观鼻鼻观心,绝不多听多看,只一味在心里向谢三公子告罪。
从萤不得不承认,晋王选的这地方确实好,只需抬手推开一条窗缝,便能将一楼的赌局一览无余。
姜从谦刚赢了二百两,转头却连本带利地输光,正急得发狂,同周遭的赌客借钱。赌客不耐烦这毛头小子,推搡他一把,被掷观音扶住。掷观音取了帕子为姜从谦擦汗,怜惜地同他低语些什么。
从萤身后有棋子的清脆落响。晋王说道:“难得谢三不在旁搅扰,阿萤,可要手谈一局?”
从萤在心里默念行正坐直,不可心生杂念,不可对不住三郎。
半晌,听见身后一声落寞叹息,心中壁垒便如软土上筑基的城墙,霎时随着心软塌陷。
她回身拈起一枚棋子,垂睫低声道:“殿下果真是来瞧我热闹的。”
晋王眉眼含笑:“怎会。”
二人交接落子,旗鼓相当,若非身处三教九流之地,倒真像一对赌书泼茶的璧人。晋王棋艺不比谢玄览差,从萤得全神贯注才能应对,直到棋枰上排满棋子,才堪堪赢下这一局。
晋王将余子抛回棋篓:“力战而输,心服口服。”
窗外传来布谷鸟叫,从萤倏然回神。
这是季裁冰发出的声音,声声急促,似乎在到处找她,这意味着掷观音已经事成,成功让姜从谦写下了以房契偿赌资的欠条。
从萤自窗边往下看,掷观音笑吟吟收了欠条,却
没有转身去找季裁冰复命,反而继续蛊惑着姜从谦坐庄开局。
从萤心觉不对,姜从谦如今哪里还有赌资?
突然,不知姜从谦低声说了句什么,楼下聚赌的人群中发出一阵狂呼,众人或捧腹大笑,或鄙夷不屑。
“他竟要赌自己的娘!”
“乖乖,大孝子!”
“他娘才值几个钱,够坐庄吗?”
七嘴八舌的高声议论传进二楼雅间,从萤倒吸一口凉气,霎时变了脸色。
掷观音拉过满脸通红的姜从谦,朗声笑着打圆场:“诸位莫笑,这小郎君的娘我见过,曾是许州教坊司之绝色,如今更是风韵动人,和她相比,奴也只是无盐东施!倾城色是无价宝,诸位若不服气,且赢下此局瞧瞧!”
从萤听得气血翻涌,一拍窗棂:“简直是无伦禽兽!”
她转身要下楼,却被晋王拦住:“阿萤。”
从萤定定望着他:“这是殿下的主意?殿下收买了掷观音?”
晋王坦然承认:“不错。”
从萤不认为他会专行羞辱自己,但左思右想却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家事与殿下何干,此事又与殿下何益!”
晋王说:“你只是令他输光家产,尚不足以赶尽杀绝,给自己留了后患。虽然家产到了你手里,可是他们母子忍饥挨饿,你忍心视而不顾么?我也想尊重你的选择,可是阿萤……你太心慈手软了。”
恰如绛霞冠主所言:顾人虽慧,慧极必伤。
既然阿萤不忍心,他只好替她来做恶人。
从萤质问他:“难道要我眼睁睁见这逆子发卖生母,甚至推波助澜,才叫处事果决吗?”
晋王安慰她道:“事情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你且安坐,不妨再等一局。”
从萤怒冲冲往外走,晋王拈子落盘:“紫苏。”
紫苏拦在从萤面前,神色颇有些为难:“殿下不允,我不能放娘子走。”
布谷鸟的声音由远及近,是季裁冰找她找到了二楼,从萤心中一喜,连忙高喊:“裁——唔唔!”
紫苏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将她“请”回珠帘后。
“布谷布谷”的声响在窗外盘桓了几声,又渐渐离去,从萤眼睁睁看季裁冰沿楼梯跑下二楼,很快消失不见了。
紫苏这才松开她,同她赔礼道歉,从萤气馁地捂住了脸。
楼下的的欢呼声仍在继续,且一浪高过一浪,终于,从萤听见有人高呼:
“他输了!他又输了!”
“这回成没娘的孩子了!”
“呜呼!咱们跟去瞧美妇人!”
两行清泪沿着从萤的掌心滴落,一颗一颗绽落在裙上。紫苏不知何时退下了,晋王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腕,强行移开了她的遮掩。
他屈膝蹲在从萤面前,用袖角擦去她脸上的泪,指腹柔情地摩挲过眼下。
从前他温柔宁静的目光,遮掩了其底色,如今四目相对这样近,从萤才发觉他的瞳色深不见底,如巍峨冰雪隐在长夜,凝寂着与他年岁不符的深重与狠绝。
然而他的语气却格外温润低柔:
“这一切当然是我的错,我的罪,但我必须如此,甘之如饴。”
第64章 畜生
赌徒们吵闹着要将姜夫人赵氏请来开开眼,赌坊内一时沸反盈天。
忽然一声劈天盖地的巨响,外面守门的护院把头被人飞踹进来,冲破了坊门、撞穿层层屏风,砸在赌桌上,哗啦啦与赌筹和碎银摔在一起。
赌客们一惊,随即嚷道:“有人砸场子了,有人——”
外头的阳光裹着飞尘卷入,滚浪似的光影里,走进来一个颀长冷峻的男人,朱衣银刀,半截藏着鞘中,半截推出刀锋,冷光森寒,一如他阴沉的脸色。
他生得年轻昳丽,眼神却有种令人胆寒的森然,冷冷在一众赌徒们中间扫过。
紧接着,金甲奉宸卫涌入,将赌坊团团围住,雪亮长刀的寒光里,赌徒们瑟瑟发抖,莫说不敢反抗,便是哭喊都不敢出声。
只有姜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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