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青雀(重生):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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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顿了顿,“不用了。”

    “我这就去。”几个呼吸后,他说。

    内侍们忙让开门边。张岫叫人快去拿殿下的衣裳,再去备水。

    又过了约有半刻,楚王开门。

    内侍已将东西备齐候在一旁,见他出来站定,便低着头服侍他洗去酒气。

    还有小内侍用钦敬的目光看着张岫,不知张公公是怎么猜准的殿下的心。张岫瞪他,叫他低头,心里也不是没有得意:

    府里是没有过“哥儿姐儿满月宴后,殿下是否要去看孩子和母亲”的旧例,可规矩都是殿下定的。这原也不算什么规矩。殿下想去,自然会去,殿下不想去,除非陛下有旨或娘娘劝导,不然,谁还能拿“规矩”逼着殿下去?这是楚王府,又不是那些夫人娘子的府宅,殿下是入赘了来的。

    而他们殿下的心呢,当是不愿为了自己牵连旁人的——这不是姜侧妃和江孺人谁更要紧的问题,而是江孺人这一年如此盛宠,殿下若连她孩子满月宴当天都不去看她,谁知如静雅堂又会怎么想?从殿下的行事看,又显然是在密不透风地护着云起堂。

    退一万步,就算他竟猜错了殿下的心,他也没提过一个“江”字,只问了殿下还用不用晚膳。

    他是随身服侍殿下的人,照顾殿下身体,本就是分内的事。

    随殿下回到云起堂,亲手替殿下打起正房门帘,看殿下进去,又听见江孺人高兴的一声,“殿下!”张岫笑呵呵又笼起了手,被芳蕊请着,也先到下房去取暖用饭了。

    已过酉初三刻,堂屋里却还没有摆饭。

    扫一眼空荡荡的圆桌,楚王便问:“怎么还没吃饭?”又道:“不是说过许多次了,不必等我。”

    “若在平日,我就不等了。”给他递上擦手的棉巾,青雀笑道,“今日觉得殿下一定会来,就想着等一等——我方才还问嬷嬷,是不是殿下吃醉了。况且今天在鹿鸣堂高兴,申时才散,我还不饿呢。”

    “不饿?”楚王抬手,碰在她上腹。

    “是真不饿!”被他碰得有些痒,青雀想躲,便两手抓住他的手腕,问,“现在摆饭吗?殿下饿不饿?”

    “摆饭吧。”

    楚王握住她的手,松开,同她一起走向女儿卧房:“‘先饥而食,食勿令饱’。不饿也少吃些,以免伤胃。”①

    “嗯。”青雀应着,看了看自己被松开的手。

    她又抬头,看楚王似乎平静无事的容颜。

    他心情……不算好。或许是很不好。

    为什么?

    察觉到她的视线,楚王回看她,青雀只一笑,便说:“想着殿下或许会吃醉,我还叫厨上炖了姜丝鱼汤和八珍醒酒汤、橘皮醒酒汤,不知殿下更爱哪样。殿下又没醉,只当尝尝看他们的手艺吧。”

    “是没醉。”楚王步伐慢下来,停在了女儿卧房前,对青雀稍稍俯身,“还有没有酒气?”

    想着他收回去的手,犹豫着,青雀小小上前半步,轻轻闻了闻:“没有……没有了。”

    退回去时,青雀眼前有一息恍惚。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场景……好像她受封孺人那天,他送走定国公等人,回来看她时一样。

    那时,他是怕她和女儿闻到酒气不舒服。

    现在,他还是怕女儿不舒服。

    那天,他还说,让她别怕,别多想;告诉她,即便她生产后不能随心清洁身体,她也……很美。

    那时,她几乎以为,楚王看到的只是她——是她自己,他的温柔,也只是对她。

    当然,她很快就回了神,知道那应不是对她,只是对她——像姜侧妃的脸。

    那么现在,她也的确不必去想太多。

    只是松开手而已。

    决定要沉身体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可能,不是吗?

    青雀笑着,率先走入了房门,又回头对楚王笑:“殿下?”

    望着她含笑的眉眼,楚王喉间微动,片刻应她:“……来了。”

    察觉到楚王的烦恼或许非她所能关怀,青雀便也竭力表现得如同平常一样。这并不难。从前的所有时刻,她几乎都是这样做的。忽略他的痛楚、颓丧、憔悴,还有面对她时的晃神,只专注在自己身上,想着自己的此刻和将来,想着女儿的此刻和将来。

    他应也不愿让她知晓他的烦恼,所以,只在松开她手时,些微泄露了异样。

    但他又好像察觉了她那一瞬的失落。

    女儿睡着,他也没有出声。待看过女儿出来,他便一一问起了今日在鹿鸣馆的筵席:吃了几杯酒,行了什么令,都去了哪里赏景,哪一处的景致她最喜欢,有没有什么事让她为难。

    吃饭时,他不再说话,却亲手给她添了一次汤,又挪过一次碗。

    青雀当然不可避免地高兴起来,心里胀胀的,有些发酸,又有一点觉得好笑。

    堂堂楚王,自己还不知正为什么心事不快,却像给自己下任务一般,按部就班哄姬妾高兴。

    “我——”侍女们撤去饭菜,青雀侧身向楚王靠近,“我琵琶练好了,弹给殿下听?”

    从花园回来后,楚王来之前,她真的练了半个多时辰,手已不算太生。

    她的神情在楚王眼中,从来毫无遮饰,明朗易懂。

    譬如此刻,她映着烛光的双眼里,就写满了,“我也想让殿下快乐”。

    但他能不能就这样得到快乐?

    ——为消除看望颂宁带来的痛楚,从青雀身上得到快乐。

    轻轻地,楚王笑出一声。

    看向东厢的方向,他避开了青雀的视线。

    “明日吧。”他说,“明日,还想看你的弓箭。”

    说完,他站起身:“今日晚了,还有几个条陈要看。”快速看了青雀一眼,他又道:“我就在东厢。你先睡,不必等我。”

    青雀站起身,目送他走出房门。

    门板合拢,门帘也重归垂顺。一手扶住圆桌,青雀也轻声笑了笑。

    她不知道姜侧妃是否会弹琵琶,也并不知姜侧妃是否还会射箭。

    那么,她就只需当作,楚王是在和她,约定明天-

    青雀在平常的时间入睡,也和平常一样,

    不知楚王何时回的卧房,也不知他是在凌晨的哪一刻离开。

    但这一夜他回来,她的确没再察觉到他心情不愉。

    在安静落雪的冬夜,按照约定,她弹了《春江花月夜》给他,又弹了一曲《阳春白雪》。

    他听着,找出羯鼓给她伴奏。

    在低沉的鼓声里,她看着他,看见了他对她露出清浅的笑意。

    又过两日,他终于赶在午后回来。

    于是在花园还未消融的积雪中,站在游廊下,在他面前,对着五十步外的箭靶,她先射中了一个八环,又连续射中了九个十环。

    她兴奋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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