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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明月在窗》 70-80(第9/18页)
他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不再想有任何隐瞒的少年,眼底明亮而透彻,像是阴云散尽的灼灼日光,让林清樾这般用谎言和伪装编织起躯壳的人,几乎无法直视。
“我本以为得了解元,到了阿婆把一切告知于我的节点,可奇怪的是……”梁映说到这里,眼底浅浅地漾着一点笑意。“她刚刚什么都没说。”
“除了给我们的祝愿。”
林清樾垂眸看了一眼收在手心的银镯。
是啊,怎么会没有说呢。
她都做好准备明日就是与少年的分道扬镳之日。
可现下,她却与少年并肩站在坊市灯火阑珊处,听着少年对她的真情吐露,喉口像是吞下一把裹着蜜糖的刀子,沉坠的不可阻挡的痛意一点点劈开她的肺腑。
“或许对阿婆来说,比起带来我的宿命,她更想多给予一点‘我只属于我’的时光。”
“所以,阿樾,我不该浪费。”
“你见我第一面时就知道的,我是一个没什么信奉,对命数无谓的人,曾经我以为我的宿命会终结在阿婆离开之后。”
“可现在,我知道,阿婆也知道。”
“你便是我往后,唯一的信奉。”
“无论将来身世如何,宿命所归,我心如石,无可转移——”
梁映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一个字,盖因面前的少年似无法忍受,突然丢了手上的灯笼,被夜风吹得微凉的掌心堵上了他话音未尽的口舌。
“好了,不要再说了。”
少年微哑的声息扑在梁映颈边。
她都近乎扑了上来,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梁映眉宇一松,看着少年难得的慌张。
依言停了,可眼眸深处的幽深依旧勾缠。
林清樾又觉得掌心的呼吸逐渐灼热,后知后觉将手掌收了回来,回身推动起轮椅,脚步和话语一样又急又快。
“我听闻宁安西坊有寿材铺,事不宜迟,寻好棺椁让阿婆安息吧……”-
翌日。
宁安第一缕晨光照进客栈,忙碌了一宿的林清樾却和一道跨入门槛的祝虞撞了个正着。
“阿樾?你去哪儿了?”
“无忧?你怎么在这?”
以祝虞作息,就算起了也应该正在房中洗漱温书才是,怎么会从客栈外回来。
林清樾敏锐地皱了皱眉。
“你昨夜不在,昨天赴鹿鸣宴的那些考生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后半夜突然腹中绞痛不已,州府差人将人送去了各个医馆,我和正阳去了不同的医馆照看道宁和衙内一夜,这才回来。”
“你可知道梁映在何处,他没事吧?”
祝虞往林清樾身后瞅了瞅,却没看到形影不离的高大少年。
“后半夜?全部学子?”
“是啊,州府验了酒楼吃食,没有问题,更不是下毒,不过是后半夜多听了会曲乐便如此了。”
“噢,我想起来了,多数学子是绞痛,只有一个,衙内说那人是排在梁映后的甲等第二名,他情况最严重,当场吐了血,要不是救治及时,怕是当场没命——”
祝虞的话语刚落就见林清樾面色一冷,不再听她说话,留下一句,脚步就直往楼上厢房而去。
“无忧,我有要事,其他人若问,帮我搪塞过去。”
一夜未眠的疲色来不及隐藏,匆匆换上了阿清的装束,林清樾又从厢房窗户翻身离去。
……
“这棺椁啊都是提前定做,你们要的这么突然,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又老天可怜,真是赶不及的。”
西坊的寿材铺,被半夜砸门砸醒的李老头拿着木凿边对现成的一口棺材敲敲打打,边絮叨着。
守在堂外的梁映默默盯着一口适合阿婆体型的棺材慢慢被改出来,无意与老头争辩什么。
可这反而叫李老头心里打鼓。
他这行最怕遇上不干净的事儿,两个仪表不凡的少年带着个死人突然找上门委实蹊跷。
要不是看在前一个少年脾气温和,给钱爽快,他才不会接这活呢。谁知道那温和的少年竟提前走了,留下个脸阴沉沉的,盯着他干活。
那漂亮的面孔沉了神色和吃人心肝的鬼魅一样,他这老骨头可糟不了这个罪。
那少年走后不久,他把凿子一放试图耍滑。
“唉哟,这天都亮了。我实在干不动了,你让我先出门垫巴两口吧。”
出乎他意料的,剩下的少年并不如面上看上去的冷酷,听他话意,点了点头只道。
“早些回来,这个我今天就要。”
“放心放心,包改好的。”
李老头忙不迭跑出了门,却不知就在他前脚刚走,后脚棺材铺里就冲入几个蒙面人,二话不说,刀剑相向。
梁映眸子一缩,忙双臂交叠在胸前,挡下劈头盖脸的致命一击。
双臂之上宽大的学子服霎时破去两道口子,一双绛紫色的护臂安然无恙地从破损的衣料下透了出来。
又随着
主人双臂一震,两把软刃弹了出来,接下了毫无空隙又一次袭来的剑势。
这才是真正的刺杀。
和吴文先前做戏的场面截然不同的杀气。
梁映心神一下悬起。
以他的功夫缠斗不是长久之策。
可阿婆的尸身还在这里……
他不能逃。
梁映咬牙,一次又一次将阿清交予他的身法和招式发挥到极致,勉力取了一人性命,却也不想下一瞬,他的命门被那人暴露在他的同伴面前。
那凌厉的剑势,挡无可挡。
梁映闭了闭眼。
不知道去取剩下的银钱的林樾,回来却看到他的尸身,会是什么神情……
“当啷——”
清脆的刀剑相击之声在梁映面前一寸响起。
梁映重新睁开眼,却发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刚刚还凶猛不已的四个刺客全数流血倒地,没了气息。而刺客的身边,跪着五个相同白衣蒙面装束的陌生人。
也不全是陌生人。
其中一个,也就是替梁映挑开那致命一击的白衣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笑起来疏朗明媚的面容。
“吴文?”
梁映认了出来,却也不敢完全确定。
因为那张曾在书院学子之中,也属硬朗深邃的面容变得柔和许多,成了一张女人面。
“是我。”
吴文眯眼笑了笑,“如今已经离开长衡,殿下也可以直接称我在林氏的名字,周念。”
声音也是女声。
梁映对林氏的伪装并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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