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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玉缠枝》 30-35(第18/19页)
脸都看不到。
妇人的嗓子又亮又尖,一开口就如同点燃的炮仗,“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动手打人?不要脸的东西,你就欺负人家小姑娘面皮薄,不像你这个没皮的畜生!”
那大汉被这突然横到面前的镰刀唬得一怔,随即怒道:“哪里来的泼妇,滚开!明明是那小贱人胡说八道坏我生意!”
“我呸!”
妇人一口唾沫差点啐到他脸上,镰刀往前又送了送,声音拔得更高,“谁胡说八道?人家说得句句在理!你那猪崽喘得跟得了痨病似的,那鸡耷拉着脑袋都快瘟死了,当谁眼瞎看不见?自己心黑想赚昧心钱,还不让人说了?”
她根本不给那汉子插嘴的机会,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往外冒,“咋的?被戳穿肺管子了就急眼想打人?你动她一下试试!老娘这镰刀可不是吃素的!割猪草利索,割你这样的泼皮也一样好使!”
说罢,她作势挥了两下。
“你、你……”
汉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什么你!” 那妇人眼睛一瞪,“瞧你那熊样!卖病畜坑人你还有理了?信不信老娘这就去报官,叫官老爷把你这些瘟货全拉去烧了,打你几十大板,看你还能不能横!”
她一边骂,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指着大汉的鼻子,“赶紧的,把骗人家的钱都退了!再让老娘看到你卖这些瘟货,见一次骂一次,骂得你祖宗十八代在坟里都躺不安生!”
那汉子被她骂得头晕眼花,面皮紫胀,活像个灌满水的猪肺,周围人群的指责声也越来越大。
怕真的把官府的人吸引过来,他只能灰溜溜地把钱退给几个买主,拉起一车病畜,骂骂咧咧地跑了。
赶走了黑心贩子,妇人这才把镰刀别回腰后,转过身来看向惊魂未定的苏玉融。
她脸上怒容未消,但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带着关切,“妹子,没吓着吧?那种混账东西就是欺软怕硬,你别怕他!”
苏玉融紧紧攥着手里的篮子,看着眼前这位泼辣爽利,又仗义执言的陌生大嫂,连忙福了一礼,“多谢大嫂出手相助,我……我没事。”
妇人摆摆手,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嗐,谢啥!我就看不惯这种欺负人的玩意儿,不过妹子你也是好胆色,一眼就看出那牲口有病,厉害!”
她打量着苏玉融,见女孩面容温婉,衣着素净,瞧着怯生生的,一看就没什么脾气,便热情地问道,“你是出来买菜的?”
苏玉融点了点头,“我本来想买些猪肉回去包饺子。”
想到刚刚的事情她还有些后怕,脸色也白。
妇人朗声一笑,“走吧,我带你去,我来的时候瞧见另一条街上也有人卖猪肉。”
路上,妇人同她话起家常,她说自己姓吴,叫吴春娘,并非栗城人士,而是另一县城管署下某个村镇的人,吴春娘前几日和几名同乡的妇人一起进城卖竹筐,都是她们自己编的。
她们每个月都会坐牛车进城,之前都是去的另一个县城,这次吴春娘来到栗城是为了另一桩事。
“前阵子不是发大水,死了许多人,老有死人飘到我们村子里,我们瞧见了就会捞上来,用板车拉到山上,挖个坑埋了。”吴春娘话很多,一旦打开话闸子便没有别人能插嘴的份,“这不,半个月前,我在河边洗衣服时又看到河里有个人,没成想这次那男的竟然还有一口气哩!”
吴春娘说话绘声绘色,很容易将人带进情绪中,苏玉融听得入神。
“那人伤得重,我们村里的赤脚大夫给他吃的都是畜生用的猛药,欸好像有用,他死倒是没死,就是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到底姓甚名谁,我这不进城到处问问,谁家丢了男人。”
只是城里死的人太多,不少壮丁还自发去堵缺口,十户人家有五户没了汉子,问来问去也没问出个结果,吴春娘准备明日就回家了,正好带出来的竹筐也差不多就要卖完。
苏玉融轻声说:“大嫂不妨等一等,等那人醒了,知道他叫什么,就好找家人了。”
“是啊。”吴春娘跟着说:“所以我也不打算折腾了,就是不知道那男人什么时候醒,平时我们都是喂些汤汤水水给他,家里面倒也不差这一口饭,就是他这一直不醒也是难办啊!”
吴春娘叹了声气,一直昏迷那和活死人有啥区别,总不能照看一辈子,他们也是普通人家。
“其实那男人长得还挺俊俏的,我婶子家几个侄女经常偷偷来看。”
但是好看有个屁用,能当饭吃吗!会动的才是男人。
不过这些话就不太好和人家小姑娘说了。
说着说着到了地方,街边确实有个卖猪肉的摊子,吴春娘领着苏玉融过去,苏玉融凑近看了看,见猪肉还算新鲜,便掏钱买了两斤。
她用荷叶包起来,扎好放在篮子中。
吴春娘忽然问道:“妹子,刚刚听你和那泼皮说你爹也是屠户?”
“嗯。”苏玉融如实回答,“我家以前也会承接一些酒楼的生意,帮忙杀猪宰羊,我自己干得也多,卖病畜那就是砸自家店招牌,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乡亲们都互相认识,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去坑害别人。
吴春娘不由吃惊,“你还会杀猪?”
苏玉融点头,“会的。”
“真看不出来。”吴春娘神情惊讶,“你看着就柔柔弱弱的,说话声音也轻,我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家养的那些小鸡崽,软软一只,每次去喂它们我都怕不小心踩到。”
苏玉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许多人都这么觉得,她一向胆小,连与人大声说话都不敢,哪来的胆量去做一些血腥的营生。
其实做得多了,便觉得没什么,为了生计,再苦再累的活都要干,这个世道并不会因为某个人性格胆小懦弱便会对她温和一点。
苏玉融不喜欢与人交流,她话也少,杀猪这件事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打发时间的方式,手腕一挑一沉,顺着肌肉纹理游走,将骨头与肉分割开,不知不觉间,大半个时辰便能过去了。
又和吴春娘聊了一会儿,苏玉融买下她剩下的竹筐,吴春娘问道:“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苏玉融支支吾吾说是自己家被大水淹了,需要置办许多东西,顺便帮邻里也带一些。
吴春娘将信将疑,怕她拿不动,便说帮她一起将那个七八个竹筐背回去。
苏玉融推拒了几次,奈何吴春娘太热情,她便只好答应了。
苏玉融怕打扰到小叔子读书,所以走到巷子里时提醒了一下吴春娘,“大嫂,我家里有个年轻人,是个书生。”
她一说吴春娘便懂了,“噢噢,我知道,我小声些。”
苏玉融笑了笑,两人将竹筐放在廊下,她去厨房里倒了杯茶给吴春娘,吴春娘打量了一眼院子,庭院里拉了条晾衣绳,上面挂着被褥,还有男人女人的衣服,看上去估计只有小夫妻俩住。
喝完茶吴春娘便说:“妹子,我走了。”
苏玉融送她到巷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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