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狂: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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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炎蛇剑?!”

    栾秋说了句金羌话。

    三位僧侣面面相觑。

    栾秋微微扬起下巴,他有绝世高手的气质,如今不言不语,自有威慑之力。

    商歌双目圆睁:是她只教过他一次之后,栾秋便拒绝再学的那句话——“我来自金羌”。

    但,发音很不正宗,重音轻音全然不对,听起来,像是“我跑马不吃饭”。

    为首僧侣:“你说的什么?听不懂。”

    栾秋:“……我长期呆在大瑀,连家乡话都忘了。”

    商歌:“……?!”

    栾秋又说:“在大瑀已有二十多年,最让我牵挂的,就是家乡的风和羊肉。将军死后我就断了联络,千难万险,终于回到金羌,昨夜在勃兰湖,是我做错了,吓到了各位兄弟。”

    他说得流畅、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从来便真实无误的事情。

    商歌收回系在栾秋身上的目光,背后全是冷汗,开始更加紧张地偷瞄逃脱路线。

    僧侣仍有怀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挽了个剑花,栾秋平平托起手中的炎蛇剑,递给为首那人。

    “这把炎蛇剑就是证明,我是金羌安插在大瑀江州城的暗针,我的金羌名字是……”栾秋搜肠刮肚,继续平静开口,“……绍布。”——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下卷“此生盟”开始噜。

    白霓呀,狼面侯呀,封狐城呀这些故事,都在《狼镝》里。(不看也不影响此文阅读,请放心!)——

    看完本章的李舒:这个作者脸皮好厚,一直在不遗余力地……

    岳莲楼:不遗余力地……

    栾秋:不遗余力地……

    梁蟾(气得满脸通红):才没有不遗余力地安利《狼镝》!

    李舒、岳莲楼、栾秋:啊,她说出来了。

    第48章 水鬼(2)

    商歌见惯他人说谎。

    有的如李舒,口齿伶俐脑筋灵活,说半真半假的话,语速又快又密,你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绕了进去,懵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和岳莲楼很像,故事说得流利,佐以表情、手势,让人听得高兴,对模糊细节也就不再追究。

    有的如白欢喜,巧舌如簧,再加上风流面目,哄骗痴心少女最为娴熟,对这个说自己生来是孤儿,活得好生艰难,对那个说父母把他卖到苦炼门,活得好生艰难。“活得艰难”是白欢喜之流的拿手好戏,总能唤起善良女子的母性之心,沦陷他的温柔陷阱。

    但栾秋这样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老实人说谎,那谎言也像坚硬石头,无从质疑。

    栾秋英俊得很板正,有一种绝不会令人失望的坚实可靠。

    栾苍水的眼睛与他很像,但少了栾秋的冷静持重。

    谢长春的气度也与他很像,但也没有栾秋的从容笃定。

    他在浩意山庄,就是浩意山庄的主心骨。他在诛邪大会,便是所有正道人士看过都要暗赞一句的青年侠客。

    只有他同李舒一块儿的时候,就像石头开裂、密云生隙,所有不该在“栾秋”这个雕像脸上出现的情绪,都会一层层地浮现:愤怒、无奈、隐忍,到种种复杂但过来人都能看懂的细微表情。泥塑木雕的人像,被涂抹了人世的鲜活色彩。

    李舒离开之后,栾秋恢复成过去的栾秋。

    他快乐过,因此消沉的时刻更让人难以忍受。

    但此时商歌看着平静撒谎的栾秋,竟从他那没任何波动的眼神里看出一点点熟悉感:李舒撒一些无关紧要、但足以耍弄他人的谎言时,眼底也会闪动这样的小小雀跃。

    “……绍布?”那三个僧侣面面相觑,用金羌话相互询问,“有点熟悉,你听过吗?”

    为首那人夺过栾秋的炎蛇剑仔细察看。

    这把炎蛇剑原本属于李舒,是他从苦炼门带到大瑀的,剑柄上刻有一束小小的火花,这是苦炼门的标记。

    僧侣们认出此标记,慌忙把炎蛇剑交还给栾秋,又惊又疑。

    “这是苦炼门的剑。”为首的僧侣换了大瑀话,“既然是暗针,怎么会有苦炼门的剑?”

    栾秋轻轻抚摸剑柄。他回忆李舒和岳莲楼胡说八道的情形,打算试试模仿,但很难把面部肌肉灵活调动,更不可能手舞足蹈。他清清嗓子,神秘地压低声音:“这是一位苦炼门前辈,在我启程前往大瑀的时候赠送给我的。”

    僧侣追问:“什么前辈?!”

    栾秋太恳切真诚了,谁看到这样的人开口,都绝不会怀疑话语的真实性。

    他说:“千江长老。”

    三位僧侣如中定身术,僵在当场,

    回过神来,一人扑通跪下,一人转身狂奔,为首那位还算镇定,拖着跪下那个连连退步:“我们有眼无珠,对不住、对不住……”

    大瑀话和金羌话混杂,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栾秋和商歌在戈壁狂风中呆立。

    “原来千江的名字是护身符。”栾秋摸摸下巴,“你应该早告诉我。”

    商歌:“……我想,你也许不屑于用这种狐假虎威的法子。”

    “事有轻重缓急。”栾秋振振有词,“你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早日抵达苦炼门。一点小谎,无伤大雅。”

    商歌以为他被“水鬼”弄疯了,拉着他衣襟看了半天。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勃兰湖遭遇的“水鬼”事件和商歌、旅人们的态度,让栾秋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踏入的是一个混沌而混乱的世界。

    战乱导致的秩序崩溃,让生死之类的基本道德,已经渐渐泯灭。他在和平、安全的大瑀江湖里学习的一切,在这里都将遭遇挫折。

    栾秋迅速地调整了自己:他可以说谎,可以伪装,可以做一些从前不齿的事情,只要能靠近苦炼门。

    连声催促商歌上路,栾秋展开怀中羊皮纸,这是经过封狐城时,商歌草草画的一张示意图。图上标明,穿过勃兰湖地界,他们应该往南走。

    “错了。”商歌指着北方,“往北去吧。”

    栾秋收起羊皮纸:“这又是什么说法?”

    商歌:“出白雀关之后,我带的都是错的路。”

    栾秋:“……”

    商歌:“一点小谎,无伤大雅。”

    栾秋咬牙:“带路,正确的路!”

    他认识的苦炼门人不多,本来除李舒和商歌之外,个个在他心中都是面目可憎。

    现在唯一光鲜可亲的,仅一个李舒了。

    两人拐过山坳,忽听山壁上有鸟雀振翅、人声呼哨。

    “……牧人么?”栾秋抬眼眺望。

    山壁极陡,顶上数排料峭高树,树下果真游走着几只小羊,一团人影蜷在枝丫里。

    往前走了几步,栾秋回头发现商歌站定了。她正盯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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