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之内: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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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眉头微蹙,“为什么?”

    卢律师没有贸然下结论,“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不排除背后,有人蓄意操控。”

    这桩桩件件,都涉及到黎锐风。白钧远是否知道些什么?他让文毓离开自己,是迫于无奈的警告,还是为虎作伥的打压?

    以邵亦聪对白钧远的了解来看,他倾向于前者。

    而且如果白钧远作恶多端、心思败坏,他又如何能在回息林待了这么久?

    邵亦聪沉思片刻,询问卢律师,“您那边有没有办法,能查到黎锐风的行踪?”

    卢律师语气慎重,“黎锐风是军部高层,安保肯定非常严密,不一定查得到。不过我尽力试试看。”

    “还有,我想为我的恋人及他的家人安排安保。不知您有没有值得信赖的安保公司推荐?”

    卢律师神色一凛,“情况……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邵亦聪自己也不好说,“只是以防万一,……希望他们派不上用场。”

    “那我稍后为您联系。”

    卢律师仔细思考一番,随后转身从保险柜中小心取出一个文件袋。

    “鹿鸣君,请。”

    邵亦聪接过文件袋,从手感来说,里面似乎装着一叠文件。他疑惑地问,“这是?”

    “这是老管家退休前交给我的。他千叮万嘱,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才能把文件交给您。”卢律师轻叹一口气,“但眼下情况复杂,我不好判断,又怕耽误事态,所以,我把它交给您,由您来决定什么时候打开。”

    邵亦聪垂眸,注视着这个没有标注内容的文件袋,指尖轻轻摩挲那牛皮纸纹理。

    他最后一次见老管家,是在他的葬礼上。

    没想到,现在自己还能收到他的遗物。

    卢律师问到,“您这次回来帝都,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邵亦聪这次回来得匆忙,请假的事由也是先斩后奏,说是“家里有事”。

    因此,以防节外生枝,他怎么都得回家一趟。

    但这意味着,他必须与父亲见面。

    第59章

    邵亦聪来到父亲冯致以位于帝都近郊的公爵庄园。

    门禁系统识别出他的身份,伴随着一声轻响,锈黑色的铁栅栏大门缓缓向两侧敞开,一条铺着鹅卵石和深灰色石板砖交错的干道从门口延伸而入。

    两旁是修剪得整齐的常绿灌木,梧桐、枫香与橡树交错伫立,银杏树在车道尽头排列成行,绯红与金黄泼洒,绿为点缀,像一幅铺陈开的油画。

    “鹿鸣君。”管家恭敬地迎他入宅邸。

    大宅内的装潢并未改变。玄关挑高极高,穹顶绘有淡金色浮雕线条,中央悬挂着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灯;大堂两侧是高耸的石柱与嵌壁雕塑,墙面贴着浅米与金色相间的丝质壁纸,布满繁复而规则的暗纹。

    邵亦聪缓步走过长廊,却忽然被一处变化吸引了目光。

    大堂一侧,原本空荡的墙面,如今成为了照片墙。不同尺寸的画框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画面中是一家三口的生活剪影:在花园里嬉笑玩闹、在客厅中围坐拍照,还有孩子从牙牙学语到穿上校服、西装的成长记录,温馨而亲密。

    整一面墙,没有邵亦聪的容身之处。

    “鹿鸣君,公爵正在书房等候,请随我来。”管家上前,礼貌地请他移步。

    书房门被推开,入门处一片耀白,光线刺目得几乎无法直视。

    邵亦聪眯了眯眼,适应片刻,才迈步走入。

    整面落地窗毫无遮蔽,阳光如刀刃一般倾泻而下,将室内切割成冰冷分明的明暗界线。

    窗前,一道人影伫立不动。挺括西装勾勒出笔直而锋利的轮廓,背脊笔挺,仿佛一堵高墙,带着令人难以跨越的威压。

    邵亦聪走到书桌前站定。冯致以没有动,连头都未回,只任由日光将他的剪影嵌进窗景之中。

    他比父亲高,但在此刻,却依然像个站在权威阴影下的儿子。

    “父亲。”邵亦聪开口。

    冯致以这才稍稍转过脸来,一双眼如鹰隼般锐利,从上而下打量他,目光中透着审判与不耐。

    “今年临冬节的宴会,在黎将军府邸举办,你必须出席。”

    语气是命令,而非征询。

    “还有回息林的工作,你也该和白公爵商量,逐步退出。”

    那“逐步”二字,说得缓慢,听起来像是一种恩赐。

    邵亦聪却不接话,而是转了话题,“父亲,我刚才看见,大堂那一侧成了照片墙。自母亲与祖父相继去世后,我们几乎没有再合影,我在想,我们父子之间,能不能也拍一张家庭照片?”

    这个时机说出这番话,显得突兀甚至冒昧。可他与冯致以之间,从没有过温情酝酿的时刻。他找不到所谓“合适”的时间去以“家人”的身份提出请求。

    这是邵亦聪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迈出一步,请求冯致以给予一份“父爱”。

    冯致以盯着他看,神情不动,嘴角却似有一抹讥诮掠过。他的话音中,带着责备,“你把从前学的都忘了。牢记你的身份,‘权力’才是最好的抚慰品。”

    用餐时,长达十余米、由深色胡桃木雕刻而成的桌子旁,坐着四个人。

    邵亦聪的父亲冯致以坐在主位上,邵亦聪坐在一侧,另一侧则是他的弟弟和继母。

    美味佳肴热气腾腾,用餐气氛却僵硬冰冷。

    弟弟到底年轻,眼里全是对邵亦聪的排斥与敌意,他时不时用一种审视入侵者的眼神打量邵亦聪,好像他此刻坐在这里,是对这个家莫大的冒犯。

    看来,弟弟的确是在父母的庇护与宠爱中长大的,以至于他轻易忘记了,自己父母出轨在先,还间接导致邵亦聪母亲的死。

    弟弟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理直气壮,“不好好待在偏僻的森林里,跑来这里做什么!”

    继母转头看弟弟,颇有女主人的风范,“安静用餐,不记得了吗?”

    弟弟不听话,索性抬高声音,“说我做什么?明明有人连自己的职责都弃之不顾,只顾逍遥快活,这样的人,凭什么有资格当继位者候选?”

    冯致以优雅地切开瓷盘上的肉,动作从容讲究,“听妈妈的话。……虽然你说的没有错。”

    弟弟闻言,抬了抬下巴,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得意,因为父亲的话给他撑了腰,是对他立场的嘉奖。

    往时邵亦聪会选择隐忍,不想与他们计较太多。

    因为父亲是他唯一的直系亲属,如果和父亲闹翻,他就真的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他心底既渴望逃离,又害怕孤独的荒芜感。

    可如今,他尝过了被深深爱着的滋味。

    那不是以上对下的驯服与控制,不是灌输权力至上论的强行塑造。

    而是哪怕面对强权也敢挺身维护他的不理智、哪怕要牺牲众多却坚持并肩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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