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山没有天文台: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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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离开得太久,谭重山和关可芝不放心地来后山寻人,看到自己的孩子正在和一棵死掉的树木说话。

    谭又明像被抽走了魂魄,轻轻抚摸着菩提的残枝,嘴里念念有词。

    关可芝蓦然眼眶一红,悲从中来,谭重山按住她的后心支撑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两个孩子是共生的两树枝桠,盘着根,连着脉,一枝死了,另一枝便也活不成了。

    沈宗年不在,谭家没有心情办中秋宴,大家只简单地聚在一处吃了个便饭。

    老太太因为孙子失踪的事病了大半个月,老爷子一直守在床边,两老精神都不算太好。

    谭又明劝道:“爷爷,再吃一点吧,尝尝这个虫草汤,助眠,挺好喝的。”

    又笑着招呼客人尝一尝新鲜的藕尖,说是昨天家里新采的,仿佛还是从前那个招人喜欢的模样。

    谭家人很团结,沈宗年出事后,亲戚们都尽心尽力帮着忙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砸下去的人力物力真金白银都是实实在在的,有人甚至辗转帮他联系上了毗邻公海上的海盗,这些人对复杂的岛屿和水势更熟悉……

    谭又明已经当家,心中再千疮百孔,也能笑着招呼来客,送上应有的道谢。

    这个家谁都能倒,他不能,他等的人还没有回家。

    待客、斟茶,谭又明想起一个月前中元家宴那场大闹,觉得自己实在是无理。

    沈宗年无妄之灾被他迁怒,亲戚长辈不过例行张罗,有私心是人之常情,一切都因为他本人的愚钝,易怒敏感,才觉得一切不可原谅。

    他错得太过,所以受到惩罚,付出代价,也不算冤屈。

    晚餐结尾,阿姨端上一道红豆沙,谭又明特意让做的。

    沈宗年几乎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因为沈宗年从前都是随他的口味,吃他挑食的剩饭,喝他喝不完的酒。

    谭多乐也喜欢吃,说红豆沙好甜。

    谭又明说是吗,可是他的舌尖喉咙的苦味一直窜到心底。

    彼时在沈宗年给他们分一碗杨枝甘露的画面历历在目,早慧的谭多乐不知该跟舅舅说点什么,更不敢问宗年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只是把自己碗中的小丸子分他一个。

    谭又明对她笑笑。

    隔了半个桌的谭启正看着亲侄子脸上的笑容,沉稳有余,只是再也不见曾经的纯真灿烂。

    比起一个月前那场不成熟的中元大祭,这个中秋节的谭又明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合格的家主,照料老幼,平抚人心,进退得宜,只是……

    花好月圆,物是人非。

    没有赏月的心思,中秋宴散得早。

    谭又明送客,还周到地送了礼,叔伯们都让他注意身体,有需要的尽管开口,他们也会尽力找人,不少人都受过沈宗年的恩惠,长辈们对他都有感情。

    谭又明都笑着应了。

    中秋佳节,合作伙伴、酒肉朋友都发来祝福信息,其中竟然还有谢振霖的。

    这一年他销声匿迹,近来重又声名鹊起,依旧不联系任何一个旧友,只在年节给谭又明发一条简单的短信,并提了一句在意国遇到了方随。

    但也没有多说,谭又明也不追问。

    他不敢,他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

    那句就非得是那个人吗,他今日才懂,真正地、完全地懂了。

    关可芝看他都在招待宾客,晚饭基本没正经吃,拿了点水果走到他的房间。

    晚上在亲戚们面前谈笑风生的人正靠在窗边,抱着一只旧的熊猫玩偶默默抽烟,清瘦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烟是沈宗年的,藏在衣柜里,谭又明第一次知道他会偷偷抽烟。

    他抽烟的时候会在想什么,谭又明不敢想。

    今年中秋有数十年难得一见的血月奇观,月光落在他的脊背上,更显得孤单凄凉,甚至有些……悲壮。

    关可芝当母亲近三十载,第一次感到如此刻骨的心痛、无力,为她那个不知所踪的孩子,也为她这个毫无生气的孩子。

    她看了一会儿,轻声说:“明仔,熊猫妈妈帮你洗一下好吗,拿去晒一晒。”

    谭又明低头嗅了嗅熊猫,还有很淡的一点青柠气,说:“不用了,谢谢妈妈。”

    关可芝眼底潮湿,谭又明这副样子已经不能再拖下去,她不得不恳求道:“那爸爸妈妈陪你去看看医生好吗?就随意聊一聊,如果你不想爸爸妈妈一起去,让阿轩陪你也可以。”

    谭又明缓慢地回过头看着她担忧疲惫的面容,觉得自己实在不孝。

    “好。”

    第68章 双生蝶纹

    心理治疗并不理想。

    卓智轩攒着一沓检测报告,眉心紧锁。

    失去沈宗年的谭又明成了一个同时失去友人、亲人和爱人的人,木偶被抽了线,青木被斩了根,一台丢失芯片的机器,身体里还存留着沈宗年设置的程序,再痛苦也不愿意按下恢复出厂设置。

    Monica不知道这个学弟身边到底有几个精神病人,郑重告知他:“我可以用机器使他强制进入睡眠,也可以用药物控制他的神经,安抚他的情绪,但纯粹的医学不能真正意义上地治好他。”

    卓智轩着急道:“你再想想办法,他原来特别健康,真的,当初陈挽这么严重都——”

    “其实——你很清楚,陈先生的病并不是我治好的,”Monica直言不讳,“他真正的医生是他的伴侣。”

    这些年赵声阁联系咨询她的时间比病患陈挽本人还要多,Monica不敢居功,坦白:“我至多起到一个辅助作用,而且,陈先生比这位谭先生听话得多。”

    陈挽至少有求生的意愿和坚持的信念,有目标,有精神支柱。

    一个人,只要心里还有一口气儿就都好说,谭又明似乎从心底里就放弃了自己,潜意识里藏着许多极端的想法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卓智轩喉咙发干,呼吸变得急促。

    “这不能怪他,不是他的意志软弱,是人类生理基因上的有限性,并非主观上的故意,”Monica指着几项量化的数据给他看,“他本来就有分离焦虑,现在所有曾经只是存在于他脑中的灾难化想象还成为了现实。”

    幼年期的伤口从未真正愈合,在沈宗年这块尽心尽责的创可贴真正离开后全方位地、血淋淋地暴露。

    “病人精神上无法承接的压抑和重量,只能用躯体表达分离的痛苦,能帮助他的人恰好是他的病灶,”Monica叹了声气,她们一般不这么说,但是,“这相当于是一种情绪和神经上的癌症。”

    卓智轩眸心一震,仿佛是自己被诊断出绝症。

    谭又明从催眠室里醒来,朝他们点了点头,卓智轩走过去对他笑了笑,说:“有点小问题,听医生的,先开始吃药,慢慢会好的。”

    他按着谭又明的肩膀,低声但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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