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潭山没有天文台: 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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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翻开笔记记录。

    沈宗年翻开麂皮棕面笔记本,稍顿,里面一大半是谭又明零碎的开小差之作,穿插在他字迹锋利的笔记之间。

    去年三月的信息化交流会,【沈宗年,下会去吃葡国菜吗,这里的会议餐难吃得要死。】附赠一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

    四月的金融座谈,什么也没写,画了只狐狸攻打贸易大楼,尽显内心的暴躁。

    六月的湾区一体化动员会,【这老头哪来的,有点意思。】但也没耽误他画王八。

    七月初的中青交流会议,应该是拖堂饿狠了,画了几盘海鲜和果盘,还不忘给自己加一杯柠茶。

    十月底的文旅业宣传会,在笔记本练签名,练完自己的又写沈宗年的,两人师出同门,真要模仿字迹可以假乱真,只不过一个慵懒潇洒,一个内敛锋利。

    一起开了千八百会,谭又明自己的笔记本空空如也洁白如新,沈宗年的笔记本文图并茂能出连环画,和从小到大的课本如出一辙。

    十一月的区块链融合推进会、十二月的龙头企业年会……沈宗年通通不再看,冷静翻过,开启新的一页。

    来了数条工作信息,他只听完上半场就走,谭又明没在自己会议本上画老虎也没走神,认认真真坐完两个小时。

    会议结束走出会场,尖顶教堂华丽,还是那张长阶红地毯,还是那面彩光琉璃窗,连候采区的记者都不过来来回回那几家新闻社的熟面孔,当日谭又明同沈宗年并肩而立的画面却已仿佛过去很久。

    谭又明没空伤春悲秋,和同行一同去吃新开的酒家,他朋友多的是,走了一个自然就有新的一个填上。

    不缺他一个沈宗年。

    这些天没了管束,夜夜笙歌更加自在,酒肉朋友知道谭又明最近空当多都像嗅到了蜜一样阒过来,三教九流,谭又明来者不拒。

    灯红酒绿风月场,纸醉金迷寻欢作乐,谭又明既感到痛快,又生出空虚,最后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麻木还是释放。

    极尽兴处,谭又明一掷千金。

    有人带头起哄:“谭少好大方!谢谢谭少!”

    谭又明靠着沙发看他作怪,被逗笑:“不用谢,你的酒也很不错。”

    那人跳下沙发:“都是朋友讲这些。”

    谭又明稍顿,朋友,对,这才是朋友,随叫随到,一起作乐,不会叫人伤心。

    他面无表情点点头道:“说得没错。”

    牌桌开到下半夜,十来个人喝了不少,谭又明头昏昏沉沉,呼吸也有些不畅,连着几局牌势落了下风,咬着烟低骂:“又顺,你是不是出千成精!”

    对家好冤,笑道:“大少爷,你自己走神,上一圈你又跳,是不是要出张红桃K直接喂到你嘴里啊。”

    “好啊,”谭又明把烟从嘴边拿在指间夹着,吐一口烟圈,大喇喇道,“你出我就要。”

    “我不出,要出找你们家沈宗年出去,反正他不是刚出过一张。”

    谭又明没听清,仰起脸:“什么?”

    “红桃K啊,”灯光太暗,看不清神色,那人径自道,“不是说上周在葡利一掷千金博美人笑,你们关系这么好,让他他也来给你出一张。”

    谭又明嗤笑一笑,心说不可能,沈宗年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玩这些,即便彼此吵到了这个田地,他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但是对方马上说是一个最近参加了他们共同酒局的朋友透露的,尤金荣敬酒的时候半开玩笑问沈宗年还欠着他们家的一张红桃K什么时候可以兑牌,沈宗年说随时。

    谭又明皱起了眉。

    直到连坐他身边的张俊谦也低声问:“那晚你在吗?”葡利那夜,他亲眼看见,沈宗年和尤金荣身边各自跟着一个女郎。

    他委婉提醒谭又明:“尤金荣水很深,玩得也花,你们最近跟他有合作?”

    张俊谦外号“百晓生”,别人都可能以讹传讹,但他打听的消息向来真实性百分百,而且他是谭又明朋友里对沈宗年完全没有意见的那几个,甚至有一点崇拜。

    谭又明的嘴角完全平了下来,时间地点分明,也没有人会真有胆子敢造沈宗年的谣。

    有人好奇八卦:“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他都出红桃。”

    红桃K,骑士牌,暧昧又充满性暗示。

    “我们哪能知道,”大家都知道谭又明跟沈宗年好得穿一条裤子,“只能让谭少跟我们透露一下了。”

    谭又明胃部泛起一阵恶心和隐痛,脑子怔怔的,像被抽走了氧,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

    如今沈宗年的事他竟然都要从别人口中听来。

    大家只当他呷好友的醋:“谭少,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人百姓点灯啊。”

    谭又明点了支新的烟,让身边的女郎给他倒满酒,似笑非笑,眼底一片冰冷:“怎么会。”

    他把手中负隅抵抗的几张牌全扔进池里,一下满盘皆输。

    下家回过神来叫苦不迭:“哎哎哎,我刚要叫牌,你怎么全出了!!”

    杯壁上的冰露映出扭曲阴晦的脸,酸烈酒水烧过喉咙,又在空荡荡的胃部滚过一遭,谭又明意识模糊又极度清醒,无所谓道:“我不要了。”

    下家大声抗议。

    他又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遍:“我不要了。”将剩余砝码全拨给身边女郎:“你玩吗。”

    女郎惊喜,笑着谢谢他,说谭生好大方。

    谭又明笑笑。

    一帮人也没打算通宵,黎百豪做打点:“谭少怎么样,那位来接还是叫司机?”

    谭又明睁开眼,额角青筋跳动,撑不到回去:“给我在楼上开间房。”

    黎百豪故作夸张:“你不怕他半夜来抓人我还怕他找我秋后算账。”

    直到这一刻,醉透的谭又明仍记得谨守底线,不愿让旁人知晓半分他和沈宗年之间的嫌隙,轻踢了他一脚,没心没肺笑:“哪儿那么多废话。”

    会所楼上的大套房和下面光怪陆离的酒池是两个世界。

    房门一关,西服褪下,再风轻云淡的面色也穿了底,浴室热水一浇,谭又明闭眼张开,茫然又无措,像一头迷了路的困兽。

    他不知道别人口中的讲的那个出骑士牌的人究竟是谁,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混沌睡了一夜,胃里翻滚,冷汗涔涔,天快亮才勉强入眠。

    翌日醒来,打开手机,关可芝常年盘踞吃瓜第一线,在家庭群里发了照片,是昨日四人对峙的场面,被不知哪家媒体登载在报。

    谭又明想起昨日画面,喉咙隐痛。

    关可芝在群里说让他们回家拿当季的莲雾和释迦果,谭家在南太平洋有私岛,长年供应新鲜热带水果,还备了两筐手指柠檬和尤力克给谭又明做柠茶,阿姨也酿了百香果蜜,让两人顺便回来吃晚饭。

    谭又明不再似从前那样那般犹豫迟疑,心无波澜应下。

    人只有在意才会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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