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师兄的黑月光: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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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郡之下。

    与渔州鬼市的阴森古旧不同,中州鬼市灯火通明,宛如一座沉埋地底的煌煌宫阙。它共分三层,上层是拍卖场,下层是斗兽场,还有一层不知。

    南星立于拍卖场高台,俯瞰着下方的生死搏杀。

    五六名奴隶手持短刃,围着一只花豹苦苦周旋。花豹饿的瘦骨嶙峋,困兽犹斗,孩童们也面黄肌瘦,眼睛却个个亮的出奇,死死盯住中心的豹子。

    谁先走神,谁就先死。

    “为什么全是孩子。”南星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扶栏,神色难辨,“健壮的武士和迅猛的野兽殊死搏斗,这才是最原始的斗兽。看弱童与饿兽拼杀,我不明白。”

    她知道世间万物存必有因,却看不懂这种营生的盈利逻辑。这是一场必死无疑、没有赢家的战斗,谁会为此喝彩?

    沈酣棠早已跑到一旁呕吐,回来时小脸惨白。连带着看那只取名“彩虹”的花彩雀莺,都觉得荒谬而刺眼。

    挥金如土的拍卖场、血肉模糊的斗兽场。

    不染尘埃的仙门、深陷泥潭的鬼市。

    被娇养的爱宠、贱如草芥的奴隶。

    ……

    这一切让她没来由地难过,抱住南星的手臂哽咽:“我觉得自己坏透了……活该遭报应的那种。”

    看到别人的苦难,她忍不住怪罪自己的幸福。

    南星漠然看着场下,拍了拍沈酣棠的肩,近乎冷酷地说:“有什么可哭的,先破后立,等世界糟烂透顶,方能迎来新生。”

    物极必反,不破不立,待这世间的沉疴积重难返,自有破局者应运而生——这便是宇宙亘古不变的法则。

    只是这破局者,千百年未见一个。

    她话中的厌恶之情太微妙,引得谢澄侧目,若有所思。

    一个想做仙首的人,却似乎并不赞成如今三界的格局与秩序。很多时候,连谢澄也猜不透南星的想法,她的道,究竟是什么?

    沈酣棠渐渐止住了哭泣。在天外天时,她每次落泪总有人温言安慰,南星却从不如此。可恰恰是这份冷静的陪伴,让她学会自己整理心绪。

    被哄好的哭,这次停了还有下次。

    想明白的哭,以后就不会再哭了。

    她最后望了一眼斗兽场——残肢遍地,唯剩一个男孩还在苦苦支撑。心头蓦地一紧,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沈酣棠缓过神,轻轻拉住南星的衣袖:“大师兄……还没消息吗?”——

    作者有话说:最近太忙啦,可能都会晚点更,九点十点这种[垂耳兔头]

    第100章 中州鬼市(二)

    “求求你,放过我吧,让我死,让我死!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啊啊啊——”

    越是穷凶极恶、趾高气扬的人类,在死亡面前,就越是丑陋卑贱。

    南星沉默地俯视匍匐在她脚下的中年男人,她生气时,向来是安静的。

    折磨和虐杀曾是她最为不齿的行径,因为林叔教过她,当一个人对生命失去敬畏之心时,离丧失人性也不远了,没有人性,就是畜生。

    所以她喜欢给敌人一个痛快。

    唯二的例外,便是王玄腾,和眼前这位自称“兽主”的男人。

    “管我大师兄叫贱奴,叫猪狗。”南星俯下身,地底的房间无窗,漆黑一片,蜡烛照在眼里如怒火熊熊,“你怎么敢?”

    兽主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被他自己挠得皮肉翻飞,猩红连着猩红,像一大坨移动的烂泥。偏生伤势不致命,南星又一直在帮他止血,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谁能想到,他一个时辰前还在斗兽场外作威作福,威风凛凛地鞭笞着奴隶们,像这方地下世界的王。

    南星心情奇差无比。

    方才架不住沈酣棠的再三要求,又不能辜负吴涯的嘱托,她只能以“万一寒石就在拍卖场”为由,将沈酣棠和谢澄打发去拍卖场,她自己则溜进鬼市最底层的奴隶场,寻找吴涯的踪迹。

    除了符咒,鬼市无法使用任何灵力,但南星也不担心吴涯会出事。

    凭他的本事,杀穿这里也不在话下。

    奴隶场七拐八绕,南星是个路痴,一通胡走,居然还真摸着些门道,找到了奴隶场中央。听说这里住着统管所有奴隶的兽主。

    走近后,她居然听到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在辱骂吴涯,就仿佛吴涯是他养的一条哈巴狗儿似的,打骂随心,尽情宣泄。

    而吴涯居然面不改色地全盘接受,从始至终只说过一句话:“寒石的主家是谁?”

    这太诡异了,天外天首徒、神剑剑主、观微境天才,居然任凭个凡人蹬鼻子上脸,言语折辱。

    南星难以x忍受,所以在她得知吴涯儿时便被这兽主捡回斗兽场,被他打骂多年直至被买走后,她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门。

    砰——!

    踹门的力度太大,站在门后的兽主当场跟门一并飞砸到墙上,昏死过去。

    “为什么不杀他。”南星的语气冷冽。

    吴涯见到她,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她身后。

    “只有我,酣棠和谢澄没来。”南星站在他身后,也观察起这里的环境来。

    黑暗、逼仄、恶臭。这就是吴涯的第一个家。

    再没人比他更熟悉更厌恶这里,如非必要,他永生永世也不想再见到有关这里的任何人。

    “……抱歉,我不知道。”南星沉沉吐出一口郁气。如果她知道,就不会让吴涯来鬼市里找寒石,而是她亲自来。

    得知沈酣棠不在,吴涯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像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他缓缓坐在地上。

    “是我自己要来的,不怪你。”

    “你既然憎恨这里,憎恨他,为什么不动手?”南星走到他面前,将厘魂刀递出,“别告诉我你吴涯连个恶人都不愿杀,若真是如此,庙里不该供菩萨,该供你才对。”

    吴涯失笑:“你和谢澄讲话都如出一辙的难听,怪不得仇人多。”

    “过奖。”

    说来说去,吴涯就是不肯接刀。

    他油盐不进,给南星气够呛,索性冷哼一声:“你不杀他,终究是个隐患,他若知晓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必会以此要挟,说不定还会把消息高价买给舌楼,到时候酣棠想不知道都难。”

    提及沈酣棠,吴涯冷沉的神色有一瞬融化,旋即又枯败下去。

    “我不能杀他。”吴涯随手拔了根蕖蕖草叼在嘴边,仿佛这样就能麻痹痛苦,自嘲一笑:“师尊不让我杀他。”

    南星难以置信,“为什么?”

    “忍辱含垢,常若畏惧,而后知君子。”吴涯的瞳孔聚焦在靴底的泥上,“这是我识字后,师尊教我的第一句话。”

    “他总说我心性不佳,戾气太重。所以要永远记住屈辱,常怀畏惧,经年磨砺,方成君子。那人就是我的辱与垢,他不许我杀,我就不会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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