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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误惹太子后》 17、醉春烟(第1/2页)
与此同时,胜州渡口前。
待船客们散得七七八八,一个粗豪的嗓门就从船里响了起来:
“老李!你赶紧瞅瞅,这回要怎么个修法?”
老李从脚边捡起块白土子,认真琢磨半天,便在甲板上画起来:
“这里,吃劲最大。得用四寸的大铲钉,最少这个数。”
他伸出粗厚的手掌,五指岔开。
“五十个?”孟黑虎凑近了些。
“嗯。”老李应着,又在旁边画了几个小圈,“这些地方用蚂蟥钉咬住,能省些。但一拃厚的松木板,至少还得补十块。另外,半寸的铁铆钉,先备三十斤。”
孟黑虎巴掌蹭着下巴颏儿,盘算着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若是账房跟他这么说,他早吼开了,可对着老李,他也只是嘬了嘬牙花子:
“老李,平常可没这么多……”
老李这才抬起头:“当家的,料备足些,修得踏实,往后跑起来才敢放心使力气,不至于半道趴窝。”
孟黑虎盯着老李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这艘陪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宝船,猛地一拍大腿:
“成!就按你说的办!该买的料,一文钱也不省!”
日光照在老李花白的鬓角上,他点了点头,复又弯下腰去,继续端详船身。
沈渊立在码头前,正吩咐杨瓒去寻仵作验尸。船上那关于木料钉子的对话随风飘来,他忽然心下一动。
赶巧陈四像个跳脱的猢狲从旁窜过,沈渊随手拎住他后领,问道:
“那边蹲着的老船工,什么来历?”
陈四被勒得舌头差点吐出来,赶忙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地说:
“回阁下的话,那人是老李,修船的手艺没得说!跟着咱们船队跑好些年了。”
说着,他忽然“哎”了一声:
“您不认得他么?这回在灵州租船,都是他揽的客啊!”
杨瓒这时还在等人去牵马,闻言便接道:
“的确未曾见过。当初在灵州接洽的是个叫顺子的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
“噢!那是老李的徒弟。”陈四想当然地说,“许是老李年纪大了,便让徒弟跑腿传话来着。”
沈渊听罢却若有所思,不由多打量老李几眼。收回视线时,正瞥见个被同僚推出来的绿袍参军。
只见其官袍虽旧,脊梁却挺得笔直如松,无甚谄媚之态。沈渊看他还算顺眼,便随口点道:
“你,过来。”
陈参军闻言,端端正正地一拱手:
“中郎将有何吩咐?”
“陪本官四处走走。”
沈渊淡淡吩咐一句,便迈开步子,沿着新修的堤岸行去。
陈参军整了整乌纱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走出十数步,沈渊方才开口,问的却是河道上的事:
“此段河道,平日水深几何?遇汛期又涨几许?”
陈参军虽有些紧张,答起话来却是有条不紊:
“回禀中郎将,此地平日水深一丈有二,若逢连日暴雨,恐漫过三丈,有决堤之险。”
沈渊“嗯”了一声,又问:“堤岸加固,用的是何种工法?”
“胜州堤坝皆是用木龙桩打入河底深处,再以垒石之法砌成。因地动后民力不足,郑使君便开放官仓,以工代赈,每日用工三百余人,皆管两餐,另有钱米发下。”
这番对答,详尽清晰,显然是心思多用在实事上。
沈渊心中微动,再开口时,考校得便更深了些:
“历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此事胜州府可有章程?”
这已不是工事,而是民生大计,远超他一个小小参军的职责范围。
陈参军却未被问住,依旧应对如流:“中郎将容禀,郑使君先前早已下令,通告阖城百姓,非滚沸之水不得入口。更严令禁绝私下捕鱼捞虾,恐食河中病死鱼鲜,反害性命。”
“城中各处井水,皆按时辰投放石灰与防疫药草。府衙更贴出告示,若有百姓咳嗽发热,须即刻报官,由专人送至城外草庐医治,绝不许拖延隐瞒。”
他说得恳切,沈渊听得入神,心中已有几分赞许。
跟在后头的几个小吏却是悄悄挤眉弄眼,拿眼神互递着话。
却说这位陈参军,原是京中工部员外郎。听说是为人过于刚正,得罪了上头某位宰相,被贬来胜州后也不予实职,只道“听候调用”。
平日里,大伙儿见他是个被贬的京官,又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倔脾气,都对他敬而远之。
这回胜州地动后,府衙人手奇缺,郑刺史忽然想起有这么个“闲人”,便将他派来渡口值守。
谁想今日倒真派上用场,正好应付这位从京里来的贵人。
到底是在金陵见过大世面的嘛,肚子里果然有些墨水。
沈渊停下脚步,正眼看向身后这位国字脸的参军。
“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闻言,忙躬身拱手,恭恭敬敬地答道:
“下官陈于陛。”
陈于陛……
沈渊将这名字在唇齿间默念两遍,一双深邃丹凤眸,定定望向他。
“你——”
沈渊停顿半晌,方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错。”
尾音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仿佛不是赞许,而是定论。
这般天潢贵胄的派头,寻常官宦人家是断然学不来的。
陈于陛望着沈渊背影,挠了挠后脑勺,只觉这位中郎将的腔调与姿态,似在哪儿见过,颇为熟悉。可任他如何去想,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素来有个毛病,不大记得住人脸,便也从不给任何人面子。
当初在工部,便是因一项渠务修造的银钱数目不对,他一根筋地揪着不放,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最终捅到宰相门生那里,这才落得个被贬的下场。
沈渊重新将目光投向河道,忽而眯眼发问:
“这河道改治之法,是谁的手笔?瞧着颇有章法。”
陈于陛收回思绪,忙答:
“是北域神殿送来的图纸。她们世代居于大河之畔,于治理水患一道,极有心得。郑使君看罢图纸,也说其中诸多建言,切中肯綮,大有裨益。”
他指着远处道:“胜州水患本不算严重,只须提防连日暴雨即可。但若能从此处开始治理,待大河流经水患常发的洛、汴二州时,便可大大减轻泛滥之危。”
正说着话,对面又有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来,皆是披纱袍的女子。
陈于陛瞧见后,立马对沈渊说道:
“中郎将,那边便是神女祠的娘子们。”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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