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太子后: 14、金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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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

    沈渊凤眸微眯,默默在心中记了她一笔,面上却不动声色。

    见沈渊不再发问,祝姯顺势接过话头:

    “说起来,我好像很少在船上见到娘子。上巳那夜,船头那般热闹,娘子也不曾来饮酒?”

    步娘子颔首说:“民女素来喜静,那晚只在房中插上门闩,独自歇息来着。”

    言及此处,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当日用过晚膳,民女百无聊赖,便回榻上打盹儿去了。昏沉之间,偶然听见隔壁房门有响动,像是有住客回房。”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铜壶上的刻漏,应当是……戌时二刻左右。”

    祝姯回想一番,忽然灵光乍现:

    “娘子隔壁住着的,可是位琴师?”

    “对,正是他。”步娘子说,“那郎君好像是位哑者,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只与一对姓宋的夫妇走得颇近。”

    “想来是养育孩子的人家,心肠更软些,见他不能说话,平常便多有照拂,用膳时总会叫上他一道。”

    “……他呢,偶尔会去给宋家的小孩弹弹曲子。”步娘子慢慢说着,脑中尽量回忆,“说来也奇,那孩子有时候神神叨叨的,可一手算盘却打得又快又准,很是聪慧。”

    “都说音律与算学相通,这孩子天生有慧根,和那琴师应该挺投契的。”

    祝姯安静听罢,又扭头看向沈渊,却什么也不说,只冲他眨眨眼。

    沈渊刹那间福至心灵,手掌虚撑在她身后椅面上,倾身挨近。

    果然,祝姯立马凑了过来,遮着唇同他耳语:

    “那晚在宴上抚琴的琴师,奏完《阳春曲》后便离席了,郎君还记得么?算算时辰,确实对得上。”

    沈渊确也记得此事,颔首轻应。

    相较于旁人讳莫如深,这位步娘子,倒是吐露了不少事情。而且与他们所知皆能印证,说的应当是真话。

    “多谢步娘子坦诚相告。”祝姯扭过脸,朝她感激一笑,又嘱咐说,“对了,我自幼便学习岐黄之术。娘子日后若有需要,尽可来三楼右舷寻我。”

    白纱笼罩下,对面人的神情也看不清楚。但祝姯能感觉到,步娘子踌躇了一瞬,心绪似有微妙波动。

    良久,才听得一声极轻回应:

    “好。”

    待沈渊摆手放行,她便起身告辞,依旧由南溪引着,悄然离开舱室。

    -

    行不多时,步娘子便驻足原地,朝南溪欠身说:

    “前面便是我的舱房,有劳姑娘相送,就此留步罢。”

    南溪抬眼朝廊道那头望了望,天光明亮,空空如也,并无旁人窥伺。

    她遂颔首道别:“也好,娘子慢走。”

    待南溪轻捷的脚步声远去,步娘子方才回身,继续往廊道深处行去。

    此处舱房,住的都是商贾。因为他们随身携有财物,大多不会随意出门。

    步娘子足音轻悄,行至一扇门扉前,脚步竟情不自禁地缓下来。

    她怔怔地望着门板,幕篱轻纱下的眼波,漾起复杂难辨的涟漪。

    正当此时,门闩竟被人从里头猝然拉开。

    她心头猛跳,匆匆转身便欲离去。

    “还请娘子留步。”

    一道男声自身后响起,嗓音仍如当年般朗朗,若放声高歌,应当很洪亮。只是此刻喉中艰涩,细听之下,竟还隐有颤音。

    游鹤禁不住想要追上前,可刚抬起腿,转念间又克制地收了回去,只问道:

    “翩翩,是你吗?”

    这话音落入耳畔,滚烫珠泪顿时夺眶而出,步翩翩急忙按紧头顶幕篱,再不敢停留片刻,逃也似地朝廊道尽头躲去。

    望着女子身影愈行愈远,终至不见,游鹤仿佛被仙人施法定住,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双垂落身侧的手,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再往上看,男人眼眶早已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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