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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欢情薄》 75-80(第2/10页)
那般珍视,却还命人擦拭。
而今忽然要毁掉,竟是因为对姜眉的怒气。
冯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唏嘘不已。
不知要如何劝问,为了避免陛下后悔,他一面命人收拾着,一面挑拣一些更珍贵的偷偷留下,却听到背后天子拔出了一柄剑。
寒光闪闪,不见血气却杀意盈盈。
这是姜眉的剑,从前折断了,顾元珩又命人为她重新锻好,却还未来得及送还给她。
顾元珩握着这把剑失神,冯金在旁冷汗直流,生怕陛下再做出什么一反常态的过激之事——此时此刻冯金才惊觉,陛下是真的离不了姜眉这个女子了。
宗馥芬才安排人将失魂落魄的顾元琛送走,便听说姜眉出了事,只怕是撑不住了。
她心中骇然,知道顾元珩这里不许人前来,便亲自来兴泰殿告知,看到拿着冷剑面色阴沉的顾元珩亦不敢上前。
她也是从小在皇宫长大的,虽与顾元珩有了些隔阂,可是记忆中的太子哥哥宗馥芬记得分明,那是多么儒雅清隽的一个人,而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姜眉危在旦夕,她不敢怠慢,壮着胆子上前告知。
起初顾元珩还狠着心,说只让御医照料便是,可是听到姜眉下身被血染透,心揪之痛,又让他回到姜眉失去孩子的那个晚上。
无论他如何骗自己是为了姜眉好,摆出天子应顾全大局如是的道理,他都改变不了事实,他害了自己的子嗣,害了对自己一腔真情的姜眉。
顾元珩扔下剑奔出去,方才的轿辇还未撤下,他回去得很快,看到姜眉在他面前涣散着瞳目,在燕儿怀里失神地依偎,若不是还有细微的呼吸,便几乎是死人一般。
燕儿不敢说方才敬王爷给姜眉灌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只说姜眉是昏迷是悲痛所致,却不想御医也验不出是什么,甚至小声嘟哝了一句“脉象似有好转”。
李滁是因侍奉皇后娘娘不力被陛下赶出行宫的,新来的御医张自舟深知而今怠慢不得,急得满头大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元珩也急躁起来,姜眉却忽然似回光返照一般吐了一口腥黑的血液,而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张自舟似想到了什么,抹了额前的冷汗恭敬问道:“陛下,微臣才照料皇后娘娘不久,也看过娘娘从前的病案,娘娘此前可是服用过鼠尾草的?”
顾元珩抚着姜眉的脸,蹙眉答道:“是,此前敬王自北边班师回朝,带回了许多,皇后一直在服用。”
“那依微臣之见,今日皇后娘娘应当并无大碍了,陛下切莫过于担忧,免劳心伤神。”
“废话什么!皇后究竟怎么了,既然无碍,为何是如今这番模样?”
顾元珩虽怒,却也并无多少气力斥责,只一心扑在姜眉身上,握紧她冰凉的手。
“陛下息怒,微臣观娘娘脉象,确认娘娘只是因心力交瘁一时晕厥,想来是此前丧子忧思过度,少食少饮,致使这鼠尾草的药性不得作用。”
“此草药本就有毒,虽用于为娘娘疏解病痛,却也不应当在体内积弥过多,方才观娘娘眼神涣散,似濒死之状,便是这鼠尾草所致。”
张自舟让燕儿喂了姜眉一些温水,为她轻拍后背,将淤血吐净。
“陛下且看,娘娘如今吐出了淤血,便已恢复了些许气色,想来用过午膳后气色会更佳。今后微臣会以食补之法,调配鼠尾草的服用之量,为娘娘滋补身体。”
姜眉的呼吸不再似从前那般微弱,顾元珩大喜,将人从燕儿怀中接过来,紧紧抱着。
见此,张自舟也把心一横,冒死劝道:“只是陛下,娘娘身子实在虚弱,还不适宜侍奉陛下……”
他不敢直面天子之怒,却实在可怜皇后娘娘。
何况,哪有强与一个才小产的女子行云雨之事的道理,陛下当真是糊涂万分。
顾元珩不为自己辩驳什么,只是抱着姜眉,将两人的面颊紧贴在一起,泪水打湿她的额发。
燕儿在一旁看着担忧,却也无可奈何,根本触碰不得天子怀中的人。
“方才……你说她的身子有所好转,”他哑声问道,感受着姜眉微弱的呼吸,“此前说她还有不过十年光景,如今可会好些?”
张自舟才见过皇后几面,如何敢回答这样要命的问题,何况这位皇后娘娘身上不知多少旧伤,又是中毒,又是小产,再是伤心成癔,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如何奢求益寿延年呢?
左右为难,便也只是说了些竭尽所能的话。
顾元珩大约也明白了其中含义,摆了摆手,让人离开了。
他亦疲惫不堪,倚在小榻上,却不肯松开怀抱,怀念着与姜眉初相逢,相知相伴,耳鬓厮磨的情景。
“燕儿,”他忽问道,“朕走后,她可还说过什么话吗?”
“启禀陛下,奴婢不曾听得……回来时,便见娘娘不行了。”
顾元珩顿了顿,忽盯着燕儿的眼睛不甘地问道:“你也因为小怜之死怨恨朕,是吗?”
燕儿惶恐,不知为何陛下会参透自己的心思,可是这惶恐转瞬即逝,只剩下了木然。
“陛下恕罪,奴婢岂敢如此,是奴婢照看不周,害死了小怜,况且小怜死后陛下处置了那么多人,唯独饶过了奴婢,已然是宽厚之至……只是这些时日想起小怜天真烂漫的模样,不免觉得心痛。”
这样滴水不漏的话总是极好听的,却也并不会有半分真心。
“那小眉平日里还同你说过什么?朕离开行宫那段时间,她初有身孕时,可有什么朕不知晓的事?”
燕儿幽幽地答道:“娘娘总是提一些要离开的话,她说自己不能留在皇宫中,担心自己身份低微,将来拖累了孩子,有时也会感到害怕,还说担忧今后总有一日会被陛下厌弃,只是知道陛下要回来了,便开朗了许多,没再提过了。”
得了示意,燕儿便退出了寝殿,关上殿门时,听到了天子悔恨难耐的泣声。
*
顾元琛去了玉芙殿,何永春便留在宗馥芬的青露殿坐立难安等着,听说陛下忽然不顾抱恙去看望姜眉,更是心悬在喉。
而后又是听说陛下怒气冲冲离开,又是传言皇后娘娘大限将至,他心中所受煎熬,不比当事之人少。
终于是等到了顾元琛惶惶然回来,见到何永春第一句话便是:“她说本王应当去死,她也觉得当年本王应该死掉,八弟应该活下来,他们说的对,是该如此。”
“只是我偏不要让他们如愿。”
而后顾元琛笑了笑,恢复了他素来的骄矜,凉薄。
方才的意志沉沉转眼间烟消云散了。
他并不急着离开,也不管宗馥芬告诉他什么姜眉快要死了的话。
他只是耐心地换了衣袍,教宗馥芬的琴师弹他数日前曾为她弹过的东昌曲,琴师弹错一处,他便耐心地指点出来,不厌其烦,快到了黄昏日落时,才带着何永春离开。
何永春与宗馥芬对视了一眼,目中皆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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