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 16、心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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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要动身前往北边,听说会带上你和梁胜,我身上有伤,王府中大小事宜还需有人处理,此次不能陪同前往,你的武功,大家都见识过了,希望你能看护一二……如果你真的做到既往不咎的话。”

    姜眉不由得蹙眉,又从他手里要回了纸写道:

    “我和你并不一样。”

    “我保护顾元琛,是因为希望他把我仇人的消息告诉我,我给他卖命,他给我酬劳。”

    “我不像是你,你对于顾元琛很重要,我不是。”

    她冷漠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洪英就在一旁看着,恍惚间觉得自己是立侍在王爷身边。

    知道自己说不过姜眉,也不想和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人争论什么,他尴尬地笑了笑。

    “姑娘说得有道理,告辞了。”

    他将那些罐子推向姜眉。

    “……还有便是,我很佩服你,这是真心话,那些刑罚如若落在我身上,只怕我不能承受,在遇到你之前,我从不怀疑自己对王爷的忠心,姑娘,你是除了王爷之外,我在这世上最敬佩的人。”

    这句话是真心也罢,还是掺杂了些对姜眉的恳求也罢,说出来后,洪英只觉得心中的重压略微轻了一些,明明他是那日审问姜眉的那个,可是那夜之后,他总是能想起姜眉不屑的淡漠神色。

    姜眉没有回答什么,将毛笔放在了桌上,默默地,一如既往地垂下了头。

    *

    夜色冥迷,笼罩着重重宫阙。

    “……儿将从军行,老母无可依,且做慈母汤,骨肉充儿饥。”

    皇宫内,顾元珩夜里挑灯不眠,拿着今日午后才呈上来的奏折反复翻阅,可是却停在了这一页上,仿佛是中了什么降咒一般反复念着这一句话。

    这句诗一夜之间被人用大漆涂写在了京城中人流最多的几处,如今街上虽鲜有商贩,可是依旧被许多百姓围观,一时之间京城之中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不是在讥讽当朝天子顾元珩,又会是谁呢?

    他恨也怒也,反复念着这句话,不是为了除之而后快,却是为了自己身为皇帝无能为力,任天下百姓饱受寒灾易子而食之苦。

    他恨,可是又不知道恨谁,他迫切想要做什么,可是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陛下,要不要派人查一查敬王爷那边?”

    冯金看陛下这般在意这被人用心涂抹在京城各处的诗句,犹豫再三说出了这样的想法。

    出兵北征之事才做定夺,众多朝中大臣及贵胄尚且不知晓,便已有人作诗讥讽,将矛头直指顾元珩,其中用心歹毒深厚,实属难测。

    此前,又的确是敬王爷因陛下调血羽军出征而深感不满的。

    “他此时应当在病中,会是他吗——更何况,这句诗说得又有什么错处?”

    出兵北征,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以此一战避今后与北蛮百战。

    可是顾元珩又何尝不晓,如今国力空虚,人心涣散,天下百姓若再受战争之苦,便真的要骨肉生离,颠沛失所了。

    他有心补偿如今正在军营中的士兵家人,可是却又拿不出多少银禄以作劳慰。

    他难,百姓亦苦。

    冯金将安神汤放在了顾元珩面前,恭敬说道:“陛下,听闻王爷这几日正在调养身体,似乎还是想着前往北边代陛下督战一事……”

    “北境风雪犹烈,他那身子,如何撑得住呢。”顾元珩轻叹道。

    “可是朕逼得太紧了?让他起了什么旁的疑心?应当不会的,出征北蛮,他与朕是一心的,朕信他。”

    冯金答道:“王爷心思缜密,血羽军倾注了他无数心血,想必是有所顾虑。”

    “奴才知道王爷在此次出兵北伐一事上与陛下同心,可是他毕竟还手握血羽军兵权,陛下不能掉以轻心……前些时日,王爷还在京郊用王府库私赈济灾民,在百姓口中,颇得赞誉,如今便出了这般用心险恶的谤文,想来王爷难辞其咎。”

    冯金言罢,便迎来了殿内死寂的沉默,一道锐利的目光将他身子扫了一遍。

    原本在顾元珩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奴才失言了,不当妄议王爷。”

    冯金跪下请罪,沉默片刻,顾元珩才缓缓开口道:“起来吧,地上寒凉。”

    冯金上前为顾元珩捡起了奏折,放在一边。

    “你同朕起兵复国,做朝中能臣也不为过,朕从未不许你议论朝政,可是朕不喜欢身边人与太后接近,你可知这相似的话,今日赵相亦对朕说过?”

    “陛下息怒,奴才知罪,并非是得太后授意有意提及……只是见陛下心忧,一时糊涂。”

    顾元珩本已拿起安神汤,却又重重放下,不满道:“朕看母后才当真是糊涂,整日比朕还要关心政事,竟还如此轻信赵书礼之语。”

    自去年秋狩之后,原本与顾元琛政见还算相似的丞相赵书礼忽然对敬王倍感不满,朝野内外屡屡发难,颇似有不共戴天之誓,只是彼时顾元珩卧病,无心关注太多,不知其中因由。

    “明日差人告知敬王,让他安心在府中养病,朕不许他前往北边。”

    “是。”

    “呵,朕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幼时起亲密无间的兄弟,变成如今这样无端互相猜忌,这君王做得,当真是个笑话!”

    “陛下不要自责,当年之事,是敬王爷他有错在先,若不是——”

    “够了!”顾元珩忽愠怒不已。“朕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冯金噤声等候示下。

    “只将那些诗句清洗干净,夜间多加巡防便是,此事不必再查了——明日下朝后让赵书礼来见朕。”

    顾元珩交代完,不由得倍感身心俱疲,身子一沉,斜倚在腰枕上,从一旁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陈旧乃至褪色的香囊。

    桃红色的布面,绣着鸳鸯戏水,一看便是一个女子的旧物。

    将其打开,顾元珩取出两封有些泛黄的书信。

    前来奉茶的侍臣见状默默退了下去,知道陛下这是心中不快,在哀悼先皇后,不敢上前打扰。

    指尖掠过了信上的陈旧的磨痕,最终停在了那“提防敬王”四个字上。

    说到底,怀疑的种子被悄悄埋进了他心头的最痛之处。

    顾元珩希望他这位弟弟不要做愚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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