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记: 6、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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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裕安蓦地抬头,宝珠那张莹白的脸出现在眼前,像一块鲜绿的、潮湿的苔藓,忽然就黏在了他心墙上,怎么撕都撕不干净。

    她朝他笑,吓得他手指一抖,甩出团墨汁。

    三年前她回国,是付裕安去机场接的。

    事前夏芸给了他照片,说,“喏,就这个小丫头,你把她带家里来。”

    付裕安看了眼,问多大了。

    夏芸说:“十九,被冰协请回来的。”

    “谈了什么条件回来的?”付裕安问。

    夏芸笑着拿手指点他,“我和你想一块儿去了。我也问她妈妈了,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就是宝珠自己想回国,她说国内缺花滑运动员,她要回来更改国籍,好代表中国队拿奖。”

    付裕安点头赞许,“是我们这些大人市侩了,不如个小孩子觉悟高。”

    从机场接了她,宝珠坐在他身边,眼珠子黑溜溜的,在他脸上打转。

    她用生疏的中文问,“你、我该怎么称呼?”

    付裕安耐心地说了一长串,“你叫我妈妈小外婆,在美国的时候,我和你亲叔叔是校友,你可以叫我叔叔,也可以叫舅舅,实在不习惯,叫名字也没关系,我是付裕安。”

    “那小叔叔吧。”宝珠说,“但你看起来好年轻,应该比我叔叔小,会不会把你叫老?”

    “跟你比算老的。”

    快入夜了,车窗外的灯光闪闪烁烁,似点点流萤。

    看她趴在车窗上瞧个没完,付裕安问:“在这之前,回来过吗?”

    宝珠说:“仅有一次,跟妈妈。国内的变化很大。”

    “妈妈没和你一起?”

    “她公司还有其他事要做。”

    付裕安没再问,进了园子,她也丝毫不掩饰她的惊叹,问这里是能住人的吗?难道不该被保护起来?

    他被她率真的表情逗笑,说:“这是后建的,山上还住了很多老一辈的人,不用。”

    宝珠哦了声,“可是我去学校会不会很远?”

    “司机会送你的。”付裕安说,“我也会照顾好你,你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客气。”

    “那就先谢谢小叔叔啦。”

    宝珠很爱笑,笑起来青春洋溢,相当lovely,让付裕安丧失语言组织能力,只能干巴巴地说句不客气。

    天黑下来,对面大楼里次第亮起了灯。

    付裕安回过神,揉了揉太阳穴,又去看文件。

    心浮气躁地待到九点多,他才拧灭了灯,从办公室出来。

    前两年身边人少,出国深造的,下基层锻炼的,兄弟几个聚的不多。

    不过他也没什么空,不仅集团工作忙,家里还多了个小孩子,多出不少琐碎的事。

    付裕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开。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接近宝珠训练场的路口。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索性往那边去。

    来得倒巧,付裕安在拐角处没停多久,就看见宝珠出来。

    那扇厚重大门被推开,慢腾腾地吐出个人影。

    她背了大帆布包,越发显得人单薄,像是被包压着、催着,不得已往前挪步。

    宝珠站在门口,从左到右看了一大圈,在找人。

    是在找他吧。

    三年来,付裕安还没有过连续半月不接她的记录。

    最长的一次隔了七天,他去出差,但也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别说宝珠,就是他也有些恍恍惚惚。

    她一张脸本就小,埋在运动服的立领里,两颊晕着胭脂红,是运动过后,从身体里蒸腾出的霞霭。

    额发湿了几缕,乌黑地贴在鬓边,一双眼睛经过汗水濯洗,亮得惊人。

    再见她的面,他五脏六腑像被揉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痒是疼。

    等了十几分钟,看女孩儿还站着吹风,付裕安忍不住要开过去时,宝珠上了一辆出租车。

    没人接她?为什么司机不来,也不跟他说一声?

    她夜里独自回家多久了?

    是故意这样等他,看他会不会来吗?

    想要他来接可以打电话,怎么不打?

    付裕安跟在车子后面,慢慢地开。

    而宝珠坐在后座,没回头。

    他们一前一后到家。

    长远不见,宝珠不免多看了他几眼,“最近这么忙啊,小叔叔?”

    “有点儿。”付裕安不敢和她对视,扶着柜子换鞋,“我看你坐出租车回来的,接你的司机呢?”

    怕他责怪,宝珠赶紧解释,“不知道要训练到几点,我让余师傅去休息。”

    付裕安没说什么,“下次打电话给我。”

    “打给你?”宝珠抬了点声调,“可你不是在加班吗?”

    她在怪他,语气很乖很懂事,但听得出不高兴。

    付裕安擦着她走过去,淡道:“没事,接你的时间还有。”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补充这样一句,难逃为自己开脱的嫌疑。

    仿佛这件事只要由她主动,他就能够免责。

    免什么责呢?大概就是利用长辈的身份引诱清纯少女的罪责。

    那是否意味着,他其实拒绝不了宝珠的爱?也不想拒绝,甚至还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或许这才是他一拖再拖,不愿意和她讲明的原因?

    不,不可能的,绝无此事。

    他只是出于道义照顾她,没那么多吓死人的花头。

    付裕安脱了西装,乱糟糟地揉在手里,心也是一团乱麻。

    “哦,知道了。”宝珠眼看他上了楼,半天才应一声。

    自打小外婆寿宴后,他仿佛从这个家消失了,白天黑夜都见不到人。

    宝珠纳闷,但小外婆悄悄跟她说,近期集团人事大换血,你付叔叔要动位置了,我们尽量别去打扰他。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她再迟钝也不免怀疑,是不是家里谁碍他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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