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记: 3、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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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们一起去,我也很喜欢。”

    梁均和点头,“你训练时间紧,我们可以去密苑云顶,一两个小时就能到。”

    “好呀。”

    午后的冰场,巨大制冷机组发出低沉的嗡鸣。

    宝珠推开厚重的隔音门,那股寒意瞬间包裹了她。

    饭后稍稍的困倦即刻消散,头脑清醒过来。

    这是她又爱又恨的一个地方,像对妈妈的情感。

    她全部的荣誉和成就来源于此,她十六年的辛酸与汗水,也悉数浇灌在这片冰面上。

    宝珠走到休息区,放下陪着她饱经霜雪的装备包。

    它同自己奋战过许多赛场,去到各个国家,上面被五颜六色的贴纸覆盖。

    她喜旧,偏爱身边一切有年头的物件。

    宝珠拿出硬质刀套,套上冰刀,是为了保护刀刃,也防止误伤。

    她坐在长凳上,将冰鞋的鞋带一层层松开,再用专门的钩针辅助,从脚趾到脚踝,再到小腿,一丝不苟地系紧,确保脚踝被牢牢地锁住,没有任何多余空间,而脚趾能轻微活动。

    系好后,她开始脚踝和膝盖的环绕,简单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唤醒腿部肌肉。

    一切就绪,上冰前,她摘下硬质刀套,换上了吸水性更强的软刀套,将刚才走路时可能沾上的水汽擦干。

    葛教练把运动臂带固定在她手臂上,“好了。”

    宝珠朝她笑,拿出一只耳机塞入耳中。

    按照她对教练的了解,这是今天的训练里唯一一点好脸色,接下来就是骂了。

    一上冰,宝珠先简单地压步绕场,让关节适应冰面的摩擦力。

    然后是各种弧线步,冰刃深深浅浅地,在冰上画出巨大的圈。

    深刃、浅刃、外刃以及内刃,她的身体大幅度地倾斜,寻找重心与边缘控制的极限。

    她浮腿高高抬起,超过头顶,身体舒展开,变成一段流畅的线条,沿场边高速滑行,核心稳如磐石,体态轻盈优雅。

    葛教练始终注视着她,宝珠的滑行完美扎实,有在国外打下的好底子。

    她开始快速助滑,起跳果断,在空中划出远超一周半的弧度。

    两周后,身体展开,稳稳地落在冰上。

    正向起跳加向后落冰的组合,使阿克塞尔跳成为难度极高的动作,它也是唯一一个带额外半周转体的跳跃。

    这就意味着两周阿克塞尔跳,实际上需要完成两周半的空中旋转。

    练到傍晚,她的黑色训练服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但葛教练掐着秒表,仍在大声喊,“准备3s-3t连跳!”

    冰面上,宝珠已经满头细汗,发丝黏在额头。

    她做了个深呼吸,进入salchow准备,左前外刃三字滑行,身体侧倾,自由腿划过冰面。

    三月的世锦赛,她在这个动作上失误,被观众骂得不轻,至今仍有心理阴影。

    就连在社媒上发一条日常的训练动态,也会有人追过来阴阳怪气地问:“顾女士,你现在练好你的三接三了吗?下次不会摔了吧?”

    “摆腿再用力,不要软绵绵的!”葛教练在旁边喊,“用你的自由腿带动旋转!”

    宝珠的右腿猛地向前摆,同时身体向上拔起,双臂快速收紧,空中的三周旋转几乎是本能,肌肉记忆接管了一切。

    落冰后,右后外刃稳稳接住身体,但还没达到要求。

    葛教练继续,“马上接toeloop!不要犹豫!”

    宝珠的左脚冰刀齿还在空中时,就准备好了位置,右脚蹬冰的同时,左脚点冰,于第二跳腾空。

    一周。

    两周。

    三周。

    “漂亮!”葛教练难得夸了她一句。

    但下一秒,宝珠落冰后站立不稳,双腿打颤,重心后倾,跌倒在了冰面上。

    冰刀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紧跟着身体落地的闷响。

    世界在天旋地转后骤然静止。

    宝珠躺在冰面上,疼痛和寒意从尾椎和手肘传来,蔓延到她的四肢。

    她一时动弹不了,只能大口地喘气,呼出的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逃窜。

    视野里,只剩下穹顶那排巨大的照明灯。

    白茫茫一片,像厚重而冰冷的雪,不容抗拒地落下来,顷刻淹没了她。

    “给我起来!摔倒是让你休息的?”

    “宝珠,你爸爸不在了,顾家没人看得起我们,你要争气。”

    “你如果不听话,做得不够出色,那妈妈也不要你了。”

    尖锐的嗓音在脑海里响起来,遥远而清晰。

    那时的妈妈不是现在这副温柔模样。

    她站在训练场外,裹着黑色羽绒服,眉梢挂着冰霜,眼神如刀子锋利。

    零下十五度的寒冬,八岁的她一次次跌跤,嘴唇冻得发紫。

    每一次,每一次宝珠想在冰上多趴一会儿,妈妈的声音都会毫不留情地劈过来。

    “竞技体育很残酷,这点疼都忍不了,当什么花滑运动员?”

    “哭是最没用的,快一点,自己把眼泪擦干净。”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她的调子冰冷坚硬,鞭子一样抽在她瘦弱的脊梁上。

    不优秀,不令人瞩目的小孩注定会被抛弃,宝珠害怕被抛弃。

    这份恐惧催促着她,驱赶着她,直到她站上世界舞台,成为妈妈的骄傲。

    十六岁那年,她在温哥华举行的花滑大赛上崭露锋芒,拿下了女子单人滑冠军。

    站上领奖台时,镁光灯如一群躁动的白蛾,闪烁着、扑着翅膀过来,落了她一身。

    奖台太高,底下的人脸都变成模糊的影子。

    妈妈就站在那里面,可她看不清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可能是喜极而泣。

    记者们围上来,话筒黑漆漆地撑在眼前,多得数不过来。

    宝珠听见自己的笑声,清凌凌的,从喉咙里勉强挤出来,她配合摄影的要求,把奖杯贴到发烫的脸颊上。

    照片拍出来美极了,少女与荣耀,也永远是媒体偏爱的头条。

    但她的心是木的、枯的,沉在水里也起不了涟漪。

    赛后庆功,妈妈和教练不停地拥抱、亲吻她。

    意识到自己只想回酒店套房,拉上窗帘静静地坐一会儿时,宝珠有点想哭。

    巨大的成功,洪水般的褒奖,盛大灿烂的辉煌。

    所有这些,都治愈不了八岁那年惶恐无助,担心被丢下,不得不拼了命练滑行的小女孩。

    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没有得到,之后再多的温暖也于事无补。

    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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