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好事: 200、第 2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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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章

    书案上有个显眼的匣子,正摆在座前,千钟取了回到榻旁,就着灯火打开。

    这匣子不眼生。

    今夜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那更改指印的鱼胶,庄和初与她在首饰铺子里煞有介事地选了几样珍珠花钿,因着花费不少,铺子里还殷勤地送了这么一只装放花钿的匣子。

    现下装在里头的,还是那些贵得吓人的珠子。

    不过,已换了副模样。

    一部分大小珠子被人以精巧的手艺连缀起来,变成了一只耳坠,只是没有那道用以挂上耳洞的弯钩。

    该是与之前她去怀远驿假扮宫人时庄和初做给她的那副一样的戴法,但样式显见着要比之前那副富贵得多。

    千钟好奇又纳闷地拈在手上,“是给我做的?”

    庄和初点头。

    看这架势,在那首饰铺子里精挑细选的时候,这人奔的就不只是那一盒鱼胶,这些大小珠子也尽在他的打算里。

    伤病缠身还要连夜赶着把这坠子做出来,铁定不是小事。

    千钟不由得紧张,“有什么要紧事要戴这个吗?”

    “为你天穿节去琼林苑用的,只先做了一个,你看看样子,若是有更喜欢的式样,还可以改,来得及。”

    要真心实意说,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坠在耳边丁零当啷的物件,更难想象在耳朵上扎出个窟窿眼儿来专门挂这东西是个什么感觉。

    但要是庄和初做的,她就喜欢。

    只是用鱼胶黏上,也不算难受,何况,经这人一双手做出的耳坠,垂在耳际,那道不算沉重却也清晰的分量就好像一对定心丸,让人心里踏实安定。

    无关式样,都是一样喜欢。

    可千钟还是不明白,上回她是假扮一个原就该有耳洞的宫人,这回不一样,“这回我也不假扮谁,皇上皇后和裕王他们都知道我没有穿耳呀,为什么要戴这个?”

    庄和初目光稍稍偏转,落定在她一侧耳珠上。

    她的耳珠生得圆润饱满,被灯烛自后映着,周边泛着一重柔柔的光泽,像一颗凝在初夏新荷上的朝露,生机蓬勃,弥足珍贵,再做任何修饰都是画蛇添足之举。

    这回做这个,与上次一样,也是不得已而为。

    “早先在御前认你为梅知雪时,万公公说过,本朝规制,女子入宫,皆要穿耳垂珠以约束仪态,可还记得吗?”

    见千钟点头,庄和初又道:“宗室女子,也是如此。”

    千钟忽然绕过这弯来,“我认了裕王当爹,照规矩,我也得穿耳了?”

    “你愿意吗?”庄和初问。

    千钟不假思索就摇头,摇了两下,没待开口说出那句不愿意,又犹犹豫豫地停住了。

    裕王府逾制封出她这么个郡主,原就是坏了个天大的规矩,她顶着这道身份去参加那么要紧的节庆,自然会有无数双眼睛盯在她身上,等着挑她的错处来做裕王府的文章。

    搁在平日里,真要有人能拿她没穿耳的事让裕王倒个大霉,她就是受道牵累,也乐意把胳膊肘往外拐一拐。

    可这回不行。

    这回去琼林苑,还有件要紧事,容不得旁生枝节。

    只是一对小洞而已,千钟咬咬牙道:“要是非穿不可……也不算坏事。”

    “怎么说?”

    “穿了耳洞,我就找皇上、皇后、裕王他们挨个讨耳坠子去,还有现在能跟我论上亲戚的那些个贵人,我见一个讨一个,谁要我戴,谁就得给我。要是不坏规矩,我穿他个十个八个的,这东西小小一个就这么金贵,横竖也是我占了便宜。”

    庄和初被她违心发狠的话逗出笑来,笑得轻咳了两声,为数不多的力气又被咳声磋磨去些许,再开口,嗓音分外轻柔。

    “在身上刺出伤口,再小也会疼,拿多么金贵的东西来抵都不值得。你不愿意,就没有什么非穿不可。”

    庄和初目光垂下些,在她手上落定,“这不是有两全的法子吗?”

    千钟拈着耳坠的手指颤了颤,忽觉得这小小一只坠子有千钧重,不由得翻转手掌,让它稳稳躺进掌心里,小心托着。

    静了好一阵,庄和初才在灯花哔剥的燃爆细响间听见一声低低的嘀咕。

    “这算什么两全……”

    “怎么?”庄和初问,“何处没有周全?”

    庄和初问得真心实意,千钟偏是被这真心实意掀起一道火来,气冲冲朝他伸出手,就快抓到他静静垂放身前的右手时,心头蓦地涌起一股如潮的痛意,一下子淹了那邪火。

    水火相冲,到了儿化为一团湿热的雾气,自心口升起,漫上眼底。

    千钟手上顿了顿,默然收了力,只轻轻落下,隔衣覆在他腕上,唯有话音里还带着那道不曾发出的火气的余热。

    “你别装糊涂,就是这一处。”

    隔着衣袖,已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寸腕子被厚厚的布带缠裹着,在那布带下,是一道洞穿的伤口,比一个耳洞要深得多、重得多也疼得多的伤口。

    越是做精细活,越是要手指手腕费力,这腕上的伤磋磨得他连使筷子都有些吃力,刚刚又那么你死我活地打过一场,又是挥鞭子又是握刀的,不用抓起来撩开看,也想得到这伤处已糟糕到什么地步,却还是难以想象会有多疼。

    他忍着无法想象的疼痛做这小小的耳坠,就只为免她受那原就在规矩之内的一星半点的痛楚。

    千钟的火气倒不是生在这一处上。

    她是刚刚才明白,这人与她说,把自己当做一件兵刃交给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已不再把他自己当个人看,好似魂魄自这副千疮百孔的躯体中抽离,驭使着这件在他自己口中残破的、不干净的、勉强还算能用的兵刃,毫不珍惜,甚至有几分嫌弃地用着,用坏了就随便修一修,修到不妨碍使用的程度便不再管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气的什么。

    就好像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珍宝,被拥有它的人随意糟蹋着。

    可那珍宝到底不是她的。

    什么给她做兵刃,什么要她养着了,不过都是些嘴上说说的话,到底作不作数,也都在一句话间。

    不是夫妻,不是师生,不是亲戚,她这裕王府郡主的名头,和他那裕王府侍卫统领的差事,眼见着也不过是一时云烟。说到底,现下她跟他之间能明明白白论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一道过命的交情,相互帮衬,在越来越见汹涌的浪涛间一起搏个善果罢了。

    这好像是道越走越牢靠的牵系,可再多的,也没有了。

    就连像从前一样睡在一片屋檐下,也不再是理所应当。

    千钟泄了底气,连话音里的余火也散尽了,抿抿唇,只小声嘟囔道:“只全我一个,算什么两全?”

    庄和初看得出,有些什么在她心头上转了一转,到底没转出个让她满意的结果,那灵秀的眉头蹙起来,半背着灯火,几道皱痕被光影雕刻得如斧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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