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上神很久了: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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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不意,方会吃了个暗亏。这次我有天命令在手,定不会再被人暗算。”

    说到后头,少臾面上露出一丝杀意。诸天万界的天道皆是源自方天碑,天命令乃方天碑所出的令牌,仙神只要有天命令在手,便可无惧此界的神雷之罚。

    就算他在下界违背天令之律弑杀凡人,天命令也可替他挡下一半的神罚。受了重伤后,还可借用天命令疗伤。

    他上回在红衫谷受的伤委实不轻,得亏天命令里的神源之力,方能痊愈得如此之快。

    白谡淡道:“他们在红衫谷埋伏你,便是为了阻你入飞仙台秘境,这秘境定有蹊跷。”

    少臾自也想到这一点,若非如此,他何必伤一好便匆匆赶来?

    “你说得不错,那处秘境封印着荒废的飞仙台,与界门相通,界门的另一端应是生灵尽灭的放逐之地。”

    “放逐之地?”

    常九木静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良久,这会听他们提及飞仙台秘境和放逐之地,忙道:“飞仙台秘境封禁了三万多年,从不曾出过纰漏。这是第一回有仙盟弟子陨落在秘境内,还望二位尊者能查出些蛛丝马迹,如此我也好给厉仙君一个交待。”

    常九木三个月前在红衫谷也受了不轻的伤,却无暇顾忌伤势。概因厉溯雨已感应到厉燕纠陨落,正要她师尊给她请一面天命令,好亲自回阆寰界手刃杀害厉燕纠的修士。

    厉溯雨的师尊垣景上神掌九幽刑狱,去天墟请一面天命令不是难事。在厉溯雨归来之前,常九木不仅伤不能好,还得努力给个过得去的“交待”。

    少臾看他一眼,微笑道:“小千界一旦陨灭,其界门自也就关闭了,能出什么纰漏?三月前在红衫谷与我们交手的那两人说不得是与仙域的某位仙君有仇,这才到阆寰界寻仇来了。”

    这话说得常九木猝然心神一凛。

    作为仙盟盟主,他这些年没少翻阅阆寰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关于三万多年前出现的那些法阵以及飞仙台秘境数百个荒废的界门,他始终弄不清楚上界尊者的态度。

    华容祖师命他不可与尊者谈及飞仙台秘境以及天夺秘境,少臾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不知为何竟叫他无端警铃大作。

    他忙道:“尊者所言极是。”

    仙舟一个时辰后抵达飞仙台秘境,众人一过结界,便觉满目血红。

    天穹像是浸满鲜血的绒布,暗红一片,仿佛下一瞬便可要落下血雨。

    白谡望着这片天空,眼中掠过一丝冷凝。

    他在荒墟中也曾遇过这种充斥着孽力的血色天空,有这样一片血天的古战场碎片极难净化,在这样一片血天下滋生出的凶兽也十分难以诛杀。

    这样的界域被称作血域,是陨落最多战将的地方。素有战神之称的白谡,在血域中也无法护得所有战将的周全。

    他头一回带扶桑去荒墟历练之时,遇见的便是一个血域。只是那一回,因为有她在,那一次出战的北瀛天战将全都平安归来。

    反倒是她,因不停挡在战将身前替他们挡下杀招,落了一身的伤。她却毫不在意,胡乱擦着面上的血,看向他的战将问道:“我们南淮天的战将能打不?”

    北瀛天的战将忙不迭道:“能能能,有扶桑少神在,日后我们再不会笑话南淮天战部了。”

    她听得心满意足,偏过头问他:“怎么样白谡?神木生死选我做护道者,选得很对吧。”

    白谡没有回她,转身便往战舟最里头的静室行去,心中想着的却是:你不是生死木的护道者,从来都不是。

    倘若不是葵覃遭受反噬,他不会用神木笛解开她身上的封印。倘若不是生死木只能从她身上汲取生机,他不会将她带回南淮天。

    手把手教授她道法助她提升实力,便是希望生死木能恢复生机,如此葵覃便能苏醒,继续夺取她的命格。

    从一开始白谡便知她是一枚棋子,是神族的敌人,是迟早会毁灭九重天的弑神者。

    孟春天尊在神殿遗址预见的天机便是弑神者的存在,为此她不仅遭受天机反噬,南淮天的气运也因她窥探天机而有了衰败的迹象。

    及至扶桑成为生死木的护道者,生死木方渐渐恢复生机,南淮天的气运也在缓慢复苏。

    令颐上神陨落后,白谡时常会去冥渊之水水畔,静静望着漆黑的水底。他与葵覃一同修习九磐定魂引,未及三千岁,他已隐约能看见沉在水底封印着她的图腾。

    一个会令九重天消失的弑神者,白谡本以为他与她只会是敌人,只可能是敌人。

    他没想到有一日他们会并肩作战,也没想到她会将神族们一个个护在身后,为他们挡下一次又一次的杀机。

    北瀛天的战将素来心高气傲,对她却无人敢不服气。除了白谡,所有战将都被她救过。有时她宁肯自己受伤,也不愿旁的战将涉险,尤其是仙域里的仙将。

    人族的肉身比神族要脆弱许多,荒墟凶兽一身蛮力,煞气逼人,神族能承受的重创人族顷刻便可毙命。

    白谡冷眼旁观,如同幼时盯着冥渊之水下的封印一般,不动声色地审视她。

    他心中的弑神者该是冷酷弑杀的,又或是狡诈无情的。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他眼中这副模样。

    不该与神族打成一片,将他们视作同伴守在身后。不该对谁都毫无戒备,好似这天地间只有善没有恶。也不该用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真的是她的师兄一样。

    她头一回唤他师兄还是她在冥渊之水苏醒后的第五百年。

    前头那几百年,她犹自懵懂,什么都不懂,却又对什么都好奇得紧,总喜欢坐在无涯山要他给她说南淮天和北瀛天的事儿。

    白谡对她心存戒备,大多数时候皆是沉默以对,偶尔会回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孟春天尊给她安排了两个南淮天的神族相伴左右,那两个神女十分喜欢她,几乎是有问必答,还会给她搜罗九重天的奇花异草和珍馐美馔。

    她们的亲善愈发彰显白谡的冷漠。

    孟春天尊让白谡教授她道法,不过是因着白谡肩负监视她的职责。亲授她术法,也不过是为了助她尽早进位上神之尊,给生死木渡去生机。

    她是弑神者,允她苏醒修炼只是权宜之计,迟早他们要再度封印她。

    白谡授她道法时自不会有甚柔情,堪称严厉冷酷,满霜和芙梨没少指责他不近人情。

    她对他却从无怨言,学得比谁要认真努力,好像不知痛一般。

    枯燥无味的修炼在她那里俨然是件再有趣不过的事,连花开花落、春雨冬雪这样稀疏平常的事都能叫她细细品味好半日。

    世间万物在她眼中总有旁人看不见的好。

    她曾十分认真地同芙梨解释,说她不喜太过寂静的地方,说风拂春叶,雨打落花,雪密声声,皆是天地的馈赠,这些馈赠总能叫她觉得欢喜。

    那一日她刚能劈出天火,一头漂亮稠密的乌发被天火燎断了一半,脖颈赫然一片烫痕。

    白谡目光落在她脖颈时,她正在煞有其事地说着她喜欢南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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