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上神很久了: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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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铺天盖地袭来。

    辞婴那张本就无甚血色的脸愈发苍白,细密冷汗从额角渗出, 喉头一点腥甜叫他忍不住轻咳几声。

    那团雪白剔透的仙元犹如日焰下的冰晶,一缕缕极灵动的冰蓝色光髓游荡其中,望之便觉仙力充沛。

    辞婴心念一动, 仙元便缓缓飘向怀生眉心。

    仙元一入祖窍,怀生只觉脑中轰然一响,仿佛幼时坐在阿爹肩上看夜空中的烟火一般,一团团焰火炸出满天光彩。

    此时便有一团灿烂无比的焰火在自己祖窍里炸开,灵光漫无边际地朝虚空处蔓延, 所过之处生机渐起,春意盎然。

    乍眼望之,只觉六合无极,寰宇浩瀚。位于这天地最中央的,乃是九株参天古树的虚影。

    其中一树的虚影最为凝实,却有枝无叶,枯枝直指天穹,擎天而立一般。

    怀生一眼便认出这株死气沉沉的树。

    她开心窍之时,曾见过这树。

    只她开心窍时见到的那树枝叶葳蕤、生机勃勃,与眼前这满是死气的树有如云泥之别。

    但她就是莫名笃定,眼前这树便是当初那棵树。

    怀生来到树下,抬手轻触树身,刹那间风起云涌,金石声不绝于耳。很快便有一团灵光凝于树心,炸裂成无数细丝,朝天地两极而去。

    灵光冲向树梢之际,一道惊雷声骤然响起,震得怀生元神一颤。

    惊雷声响起的刹那,长遥山北望宫,面容俊美的神君倏然睁眼,朝窗外望去。

    只见天地苍茫,山杳雪皎,绵延于北瀛天的千峰万岭银装素裹,如一条冰龙沉眠在长遥山之下。

    守在殿外的刑无觉察到内殿气息有变,忙上前恭敬道:“天尊可有吩咐?”

    内殿寂若无人,那点灵息波动不过瞬息便沉寂下去。

    天尊这是又入定了?

    刑无安静垂眼,正准备悄声退下,一道冰冷强悍的神识忽从内殿漫出,越过北瀛天终年不化的冰雪朝南而去,直抵南淮天无涯山。

    神木生死独木成山,名唤无涯。

    无涯山里只有一座宫殿,正是陨落万余年的扶桑上神所居之所,抱真宫。

    此时抱真宫外,嗤嗤哐哐的浇水声、松土声伴着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入白谡耳中。白谡却充耳不闻,神识始终定在那棵枝枯叶落的神木。

    沉睡万余年的神木生死,周身遍布死气,唯余一点生机凝于树心。

    白谡的神识自上而下,从树梢到树根,一寸一寸筛查,却找不出半点异样。

    仿佛方才那一点异动不过是错觉。

    停顿良久,这道神识终于退潮般漫回了北望宫。

    神识甫一归体,窗外便飞来一只云雁。那通体雪白的云雁立在窗牗,面朝他,长喙一张一合,传出太子少臾的声音:“白谡,曱华上神如今就在太虚天。我已派人送上拜帖,请他为你卜出可破除幻魇的秘地。”

    信书已达,云雁长喙阖起,双翅一拍,顷刻便消失无踪。

    内殿恢复静寂。

    白谡面无波澜地垂下眼,长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翳。须臾,耳边倏尔响起一道灵动悦耳的声音——

    “白谡,我终于找到我的天命了!”

    “白谡,你听见了吗?”

    “白谡!”

    “白谡!”

    白谡静水无波的眼眸终于起了波澜,循声望去。

    只见一盏青铜古灯的虚影悬于半空,光影之下,面容清艳的神女姿态散漫地坐在战舟里,偏头望着他,笑得眉眼弯下,仿佛寻到她的天命便是这世间最开怀的事。

    白谡不错眼地盯着她,眉心豁然现出一道血线-

    惊雷之声响起时,怀生飞快地收回了手。

    不知为何,方才有那么一刹那,她竟然有了极危险的感觉。这危机感不是来自于这棵树,倒像是来自于未知的虚空之地。

    怀生朝虚空处打量了好半晌,方撇下疑窦,转眸看向另外一株开满血枫的无根之木。

    这棵树的气息同样令她熟悉,她抬手抚触,入手是如寒潭般的森冷。

    这阵冷冽之感叫怀生愣了愣,正欲细想这熟悉感因何而来,掌心一痛,灵识突然撞进一个陌生的念头里。

    这念头内没有九树虚影,只有一片阴冷潮湿的幽暗以及无边无际的疼痛。

    等她反应过来时,庞大的天罚之力已经流窜在四肢百骸,雷火灼烧着血肉神魂,叫怀生痛得冷汗直流。

    痛也就算了,在这痛楚之下,竟然还有一阵奇怪的火气凝于脐下三寸!

    这陌生火气叫怀生忍不住皱眉,正要垂眸下望,忽然面上一暖,一双热乎乎的手硬生生地捧起了她的脸。

    她被逼抬起眼帘,对上一张清艳双绝的脸。怀生看得一怔,心说这姑娘长得还真好看。

    就是……这姑娘为何要摸她?

    摸脸姑娘大抵是热得慌,鬓发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嘴里不住地喊着“好热”。

    好热?

    这地方阴湿晦暗,明明是冷得瘆人。

    怀生心想她们俩一个热一个冷,不若抱一抱互通有无?

    正准备开口,她那两瓣唇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下一刻,怀生便听见一道冷厉的声音在自己嘴里响起:“你若是敢——”

    怀生一怔。

    这不是黎辞婴的声音吗?!

    咬牙说出这四个字后,辞婴的声音便戛然停住了——

    在那姑娘的脸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上来,还轻轻地蹭了蹭之后。

    那姑娘贴完左脸又开始贴右脸,俨然是把她当作一块散热的冰块用。

    怀生只觉脐下那团火气烧得愈发不舒服,正要想个辙压一压,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像是昏沉的意识被人强行剥离,又像是脱离了梦境般,蓦地睁开了眼。

    意识渐渐回笼,与意识一同归来的,还有那每逢破境便要犯疼的头疾。然而此时此刻,怀生却是无暇顾及她那几欲炸裂的脑壳儿。

    她愣愣看着软倒在对面的辞婴。

    就见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唇上遍布干涸的血渍,赫然是受了重伤!

    而在他们四周,那个幽火燃就的结界并没有消散,始终安安静静地守护着他们。

    结界不散,旁人便无法进来,自然不知他究竟昏迷了多久。

    怀生心下一慌,急忙扶住他肩膀,将他靠上自己的背,背起他,大步朝结界外跑去,一边喊着:“黎辞婴!你忍着,我马上便带你出去!”

    她跑得又急又快。

    辞婴只觉自己好似坐上了一张颠簸不已的轿子,高高低低地摇晃着,晃得他愈发昏沉。偏偏一道模糊又急切的声音不停地对着他说话,叫他始终无法彻底昏厥。

    他忍着流窜在四肢百骸里的雷火,凝神细听,终于听清了那人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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