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 16、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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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句话,直如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砸得尚琬脑瓜子都嗡了一声——

    不可能,怎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尚琬定一定神细听,楼下赵蛮子的声音压得很低,言语极不清晰,“朱雀坊……殿下命……在外等候……”

    崔炀厉声道,“禁卫在外跟随,即便有强人埋伏在内,怎么可能叫他们跑了?”

    “那地方不同寻常,应有秘密通路之属……”

    尚琬听得心下凉了半截,最后一点侥幸也无了——姚记后堂就在朱雀坊,秦三手里有南越王府禁卫,在姚记早早布置通路根本就不是个事。

    而李归鸿——应该没有见过秦王。既不认识,稀里糊涂叫他拿了,也是说不准的。

    只是秦王独自去姚记做什么?难道崔炀夺狐前草,为的竟是献与秦王吗?即便如此,秦王已是人臣之极,打发谁去夺不行,定要亲身涉险?

    楼下说话声越渐低微,应在商量应对之法。事已至此,尚琬没心思再听下去,悄悄回座上,故作镇定地扒果子吃。又一时二人回来,赵蛮子连敷衍她的心情都没有,自疾疾下楼,看着北府卫搜拣坊市。

    “怎不叫赵都督一同吃酒——”

    “他有公干。”崔炀道,“我也要回去了,走吧,先送你回府——”

    “怎的突然要走?”尚琬撂了果皮儿,拍去掌上浮灰,“既有事,你去便是,我不要人送。”便站起来,“一同走,我找哥哥去。”

    二人并肩往楼下走。崔炀一边走一边道,“你想逛还可再玩会儿,小王爷应还没回去。”

    “为什么?”尚琬奇道,“北府卫忙碌也罢了,怎的南府卫也不下衙?”目光投在四处奔走的甲卫身上,“可是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崔炀被她盯得顶不住,“别问,反正我不能同你说,以后你自问小王爷。”便落荒而逃。

    “等等。”尚琬一把攥住,“我哥哥——南府卫在哪里当值?”

    “长宁门以东三个坊市——长昌,长宁,还有长盛。”崔炀匆匆说完,恐她纠缠,扯回衣袖一溜烟跑了。

    尚琬等崔炀走远,自勒缰上马,打马往长宁门去,远远便见城门甲卫森严,出城人等一个一个仔细搜检,便有衙门腰牌也逃脱不了。饶是如此,几乎都被撵了回来,能允许出城的十中无一——

    当值的果然是南府卫。

    尚琬隐在暗影里琢磨半日,拨转马头往岁山方向平常出城的小路去,谁料刚过永宁坊外街,便见山路口旌旗飞扬甲卫林立——居然连这里都驻了军。

    出不了城——早该想到了,秦王失踪,这才是题中应有之义。也难怪李归鸿两天没消息来,只怕不止出城艰难,入城也未必容易。

    需得想法子送信出去,命李归鸿放了秦王——还不能随便放了,需得不着痕迹地放了他,不能叫他日后找上靖海王府。

    可这天下事,从来请神容易,送神难。

    尚琬一时无计,只得先回王府寻摸出城的法子。门房看见她叫道,“姑娘怎的才回,小王爷四处寻你。”

    难道东窗事发?尚琬心跳都漏了一拍,“哥哥寻我做甚?”

    “姑娘说笑,奴婢怎能知道?”门房笑道,“小王爷让姑娘回来便去小书房说话。”

    尚琬下了马,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往小书房去,进门便见尚珲黑沉着脸,肃然端坐窗前,望着渐落的夕阳出神。

    “哥……哥哥?”

    尚珲侧首,“你禁足在家,怎的出去逛?”

    虽然挨了骂,骂的却不是重点——看来尚珲还不知道她做下的好事。尚琬定住神,“崔炀来寻我玩来着,说殿下不在中京——才大着胆子去,哥哥饶我。”

    尚珲果然没心思追究这事,只道,“少跟崔炀厮混。”仍旧坐着出神。

    尚琬坐下,殷勤倒一盅茶给他,“哥哥怎么了?”

    “你既要学琴,城里太过吵闹了。”尚珲沉吟一时,“你出城,去别苑吧。”

    虽然他说的话简直瞌睡遇上枕头,但这发展也有点太过离奇,尚琬强按下心中欢喜的波涛,“出什么事了?”

    尚珲不答。

    “哥哥?”

    尚珲眼皮上抬,定定看着她,“秦王两日未朝。”

    “什么?”

    “说是往祖山去了。”

    尚琬不敢吭声。

    “事有古怪。”尚珲道,“今上还未亲政,秦王殿下以皇叔摄政,便是一国之主,论理,他不应出京。”尚珲说着便摇头,“即便出京,也需早早安排,阁里六部要有排布——可殿下分明说昨夜议事,突然就没有来,内侍同我等说殿下有急务去祖山。祖山即便是皇陵之所在,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至于撂下朝廷突然就走。”

    所以连尚珲都不知道秦王失踪——南府卫果然不是秦王亲信,秦王府防着靖海王呢。尚琬敷衍道,“哥哥这么说……确是透着古怪。”

    尚珲低着头,指尖搭在长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得叮叮作响,却只不言语。尚琬谨慎地试探,“哥哥的意思,是怀疑秦王殿下出了什么事么?”

    尚珲抬头,目光同她轻轻一撞——兄妹连心,立刻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尚琬心中一动——这是要跑路?

    果然尚珲道,“虽然殿下对外说的是招安,但你我都知道阿爹是被殿下生擒三回才心悦诚服投降,咱们降的是秦王。若秦王不在,满朝文武,连着御座上坐着的那位——哪一个能叫我们敖州臣服?”

    自己为夺狐前草,居然引出这么大波涛——没一个是她能收场的。尚琬一颗心跳得飞快,那边尚珲还没完没了,“殿下眼下生死难料,我们须得早早出京——一旦中京生变,再走就来不及了。”

    这话已经是明示——秦王若有不测,敖州必反。

    尚珲飞速说完一段话,又变得踌躇起来,“可若万一殿下回来——”

    若秦王安然回京,趁乱跑路的靖海王世子便是敖州谋反的铁证——这便是死路一条。

    尚琬不敢说话。还是尚珲自己拿定主意,“现下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只能再等等看。至于你——”他停一停,“女子之身,在意的人不多,先去京郊别苑等着——有人问起就说别苑清静,正好居家学琴。”

    “是。”这话歪打正着,正合心意。尚琬站起来,“我这就出京。”拿定主意出去立刻放秦王回来——自己亲爹挨了几顿胖揍才臣服,叫自己稀里糊涂地折腾出宫变,战事再起,吃罪不起。

    “眼下九城禁闭,你也不要坐车,只带一个从人骑马,拿着南府卫腰牌,从长宁门走。”尚珲道,“去别院等我,日后无事再回京,若中京有事,我来寻你汇合,一同回岛。”

    “……是。”

    尚琬得了出京腰牌,更不耽搁,依言乘马,只带个丫环春分,特意从南府卫镇着的长宁门出京。南府卫知道是自家都督亲妹子,只两个女子骑马,没什么藏人处,身上还有南府卫腰牌,盘问过,搜拣一番便就放行了。

    尚琬顺利出京,命春分去靖海王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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