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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雾失津渡》 60-70(第6/21页)
都看淡了,唯一盼着的,就是儿孙们能过得顺心如意。”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倒是现在,小久啊,你告诉曾祖母,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你对小越那孩子如今,可还是全然为了安我的心吗?”
褚吟从曾祖母膝上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老人。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责怪,只有全然的关爱与探寻。
她想起嵇承越为她剥的小龙虾堆成的小山,想起他在雨夜为她排队买蟹粉小笼,想起他笨拙地吃完她做的焦黑早餐,想起他默默为她找回年少时的梦想证据,更想起他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被利刃刺伤时苍白的脸和依旧安抚她的眼神
那些刻意维持的界限,那些故作疏离的试探,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是了,曾祖母。我我喜欢他。是真的喜欢。”
曾祖母眼底缓缓漾开欣慰的笑意,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泛起温柔的涟漪。她轻轻拍着褚吟的手背,那带着老年斑和细密皱纹的手,却有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好,好这才是我的小久,”她声音温缓,带着洞悉世事的了然,“心里头认定了,就好。感情这事儿啊,就像老宅后院那棵梧桐,看着是突然枝繁叶茂了,可地下的根,早不知悄悄扎了多深。你自己不觉得,旁人,尤其是我们这些活久了的老家伙,瞧得却清楚。”
她微微倾身,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孩子气的狡黠,“尤其是这回寿宴,你人在这儿,魂儿可早飞了。跟曾祖母说说,小越那孩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这‘出差’,出得有点巧啊。”
褚吟心头一紧,在老人灼灼的注视下,任何隐瞒都显得徒劳。她抿了抿唇,终于将停车场遇袭、嵇承越为她挡刀受伤的事情,简略地说了出来,只是略去了方书磊的名字和具体恩怨,只说是以前结怨的小人。
“他怕影响您的寿宴,让大家担心,坚持不让说,”褚吟的声音带着后怕的微颤,“伤口很深,流了好多血”
曾祖母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并无太多惊惶,只是那慈和的眉宇间凝上了一层心疼,“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
她长长叹了口气,“伤要紧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防止感染。”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曾祖母喃喃道,握紧了褚吟的手,“既然如此,你还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
褚吟一愣。
“快去,”曾祖母语气坚决,甚至带着点催促,“这里热闹完了,我也乏了,有你爸妈和褚岷照应着就行。你现在最该在的地方,是医院,是那孩子身边。”
“可是”
“没有可是,”曾祖母打断她,眼神不容置疑,“心意到了,寿宴圆满了,曾祖母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但守护为你受伤的人,是你的本分,也是你的心意。别学那些虚礼,真情实意,比什么都强。”
她说着,示意褚吟扶她起身,走到一旁的红木柜子前,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小盒,塞到褚吟手里,“这个,你带去给小越。切几片老山参炖汤,最是补气血。告诉他,曾祖母谢谢他,让他好好养着,养好了,再来陪我说话。”
褚吟握着那沉甸甸的小盒,感受着木质温润的触感和曾祖母手心的温度,眼眶再次湿润。她不再犹豫,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曾祖母,我这就去。”
“去吧,”曾祖母慈爱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车开慢点,别慌。”
褚吟匆匆告别父母和褚岷,只简单说了句有急事要处理,便驾车直奔医院。
夜色中的医院,静谧走廊被惨白灯光笼罩。
褚吟拎着那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步履匆忙。她只想快点见到嵇承越,确认他安好,将曾祖母的心意带到。
然而,就在她即将推开那扇虚掩的病房门时,里面传出的压抑过后却依旧尖锐的争执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她心头的急切,让她僵在了原地。
是嵇承越的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依旧冷硬,“我说了,没必要。一点小伤,死不了人,用不着兴师动众。”
紧接着,是一个女人带着薄怒和不易察觉的哽咽的声音,褚吟辨认出,那是嵇承越的母亲,谢婉华。
“小伤?阿越,医生说你伤口再偏一点就可能伤到肾脏!流了那么多血,这叫小伤?要不是郑允之那孩子说漏了嘴,我是不是要等到你出院了才知道?我是你妈,你——”
“妈?”嵇承越忽然打断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的母亲,那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寒冰和某种沉淀已久的伤痛,“您现在想起来是我妈了?当年我在国外,肋骨断了三根,脾脏破裂大出血,一个人躺在ICU里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您和我爸在哪里?”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却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具杀伤力。
“那那不一样!”谢婉华像是被瞬间戳中了痛处,语气变得急促而慌乱,“那时候情况特殊,我们我们当时也是没办法。”
“是啊,没办法,”嵇承越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像是品味着什么极其苦涩的东西。他偏过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冷硬而孤寂,“在你们眼里,嵇家的未来,永远比儿子的死活重要。当年是,现在也是。”
“阿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谢婉华的声音带着哭腔。
“妈,”嵇承越的语气缓和下来,却带着一种更深的疏离,“回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我这里,有护工,有医生,足够了。”
门外,褚吟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手脚冰凉。
国外?肋骨断了三根?脾脏破裂?ICU?病危通知书?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她的心口,带来阵阵闷痛。她忽然想起曾在他腰侧看到过那些浅淡的、不规则的痕迹,他当时只轻描淡写说是“打架留下的旧伤”。
原来,那轻飘飘的一句话背后,藏着这样凶险的过往,和如此沉重的被至亲忽视的伤痛。
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和无奈的叹息,接着是脚步声走向门口。
褚吟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后退几步,闪身躲进了走廊拐角的阴影里。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拉开,谢婉华红着眼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她并没有注意到阴影里的褚吟,只是用手帕按了按眼角,低着头,脚步略显凌乱地离开了。
走廊重新恢复了寂静。
褚吟背靠着墙壁,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紫檀木盒,指尖微微发颤。现在进去吗?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与母亲不愉快的对峙,情绪想必极差,伤口也可能因为激动而疼痛。她进去,该说什么?安慰?询问?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阴影里站了很久,久到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麻木。直到一个护士推着治疗车从旁边经过,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褚吟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和衣襟,调整好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然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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