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兄书: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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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将他临时关在了柴房中,等候发落。”

    沈莘亦问:“公子,此人是个硬骨头,怕是要动用刑罚才能使其认罪。您看是交给刑部还是……”

    “不必,将他带上来,我就地审问。”说罢,谢霁朝偏厅行去,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还有,把门擦干净。”

    “啊?”沈莘看到门上那梨核砸出来的汁水印,悻悻抱拳道,“哦好,属下明白……”

    偏生关北还在一旁落井下石,戏谑道:“沈莘啊沈莘,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省心啊。”

    沈莘愤愤地抡起袖子胡乱擦去门上水痕,还不忘隔空朝关北踹上一脚,“滚滚滚!”

    ……

    谢宝真出了祁王府所在的街道,才忽的想起那只泥人又忘了拿回来了。

    “难怪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似的……”谢宝真懊恼,下次爹娘在家的时候想要出门,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想了想,她终是下定决心返回一趟,遂撩起车帘道:“我有东西忘拿了,回祁王府,快!”

    ……

    证人很快带上来了,是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虬须汉子。

    谢霁交叠着双腿坐于椅中,看着厅下五花大绑的、需两个人合力才能按住的汉子,漠然问道:“私盐贩卖之事,是你在替吴相国经管?”

    汉子怒目圆睁,声如洪钟道:“你放屁!哪儿来的黄毛小子……呃!”

    关北用刀背狠狠拍向那汉子的膝弯,汉子吃痛跪下,仍是梗着脖子挣扎不已,“私盐是我一手操办,与吴相无关!你要杀就杀我一人!”

    谢霁虚着眼审视他,如同在审视一只蝼蚁。

    这样的眼神关北太熟悉了,寂静而又强大,目空一切。

    果然,谢霁沙哑异常的嗓音传来,淡漠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你会连开口都是一种奢望。”

    一刻钟后,方才还挣扎不已的汉子已倒在地上,口鼻中源源不断地溢着血沫,五官因痛苦而扭曲,艰难道:“相爷与祁王府……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断人财路?”

    谢霁手上溅着黏腻的鲜血,素净的衣服下摆上也沾了不少猩红,他蹙了蹙眉,“你家主子得罪的不是我。”而是,他的心上人。

    不过,这一切外人无须知道。既是相国府贪慕名利走了歪路,他便是公报私仇也不算冤枉了他……

    想到此,谢霁冷声吩咐道:“将他带下去,认罪画……”

    话还未说完,他看到了庭中石阶上站立的少女,冰冷漠然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似的戛然而止。

    谢宝真显然也看见了他……以及面前的一切。

    宝儿?!

    她不是回家了么,怎会突然出现?!

    仿若五雷轰顶,仅是一瞬,谢霁眼里的沉静阴寒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从何而起的慌乱。

    他倏地起身,咽了咽嗓子,下意识将染着别人血迹的手背至身后,低声问一旁的关北道:“怎么回事?”

    关北亦是茫然,想了想才回过神来,回禀道:“公子,大概是因为您吩咐过,永乐郡主来府上不必回避、不必通传,所以看门的守卫才没有……”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隔着几丈远的距离,谢霁清楚地看到方才还与他亲密温柔的小少女,此时僵硬地杵在石阶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圆润的眸中满是惊愕和无措,或许还有一丝清晰的害怕。

    他竭力维持着‘好九哥’的形象,不让谢宝真沾染俗世尘灰,护着她远离阴谋算计,却不料此刻藏住了染血的手,却藏不住染血的衣袍。

    当着他最爱的人的面,他终于被彻底撕下了良善温润的伪装,露出了阴狠的獠牙……

    “我、我来取落下的泥人,不曾想……”谢宝真轻轻开口,声音有些艰涩微颤。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祁王府这糟糕的状况, 显然不适合久留。

    谢宝真没有拿到那个泥人,便掉头转身走了, 直到上了马车, 她仍是一阵阵心悸,松开紧攥的手指,掌心冷汗涔涔。

    谢霁没有追出来。

    谢宝真在马车中等了一会儿, 有些失落, 隔着车帘吩咐车夫道:“回去罢。”

    而此时祁王府内的气氛, 并没有因谢宝真的离去而轻松。

    已有人将那满身是血的汉子拖下去认罪招供,厅前有人提了水桶冲刷地面, 一瓢水泼洒,那些污渍和血迹便顺着水流流淌淡去。

    关北递了一块浸湿的棉布过来, 试探着问谢霁道:“公子, 可要属下把郡主追回来,向她解释清楚?”

    “不必了。”谢霁神色冷峻,心不在焉地拿起湿棉布擦拭手上的血迹,垂着眼嗓音沙哑,“她迟早要知道的。”

    谢宝真刚回谢府,便见梅夫人从廊下走来,唤她道:“宝儿,你去哪里了?整日就知道往外跑,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不知道?”

    若是平时溜出门被抓到, 谢宝真多半会嬉笑着凑上来撒两句娇, 但今日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只闷闷地‘噢’了声,便转而往内院厢房行去。

    少女已经长大了,身姿妙曼窈窕,却还像个小孩儿似的踢着石子走路。梅夫人察觉到她的反常,忙快走几步追上谢宝真,扳过她的肩道:“宝儿,怎么这般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呀。”谢宝真摇了摇头。

    她的小情绪自然瞒不过做母亲的。

    梅夫人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低声问:“是不是谢霁欺负你了?”

    “不是,没有!”怕母亲担心,谢宝真强撑起一个笑来,轻声道,“他对我好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我?我只是……只是有些困乏了。”

    “这家里是生钉子了,还是不给你饭吃?让人家瞧见你这不安生的模样,还以为我谢家的女儿是要嫁不出去了。”梅夫人用袖子擦了擦她额上的冷汗,嗔道,“一天天的,如此不省心。”

    梅夫人只是嘴上不饶人,心里到底是疼她的,说了两句便让她回房歇着。

    可自那以后,谢宝真总是时常想起九哥染血的手和那陌生人的哀嚎,以前那些她不曾相信过的流言蜚语如死灰复燃,争先恐后地在她耳畔回响。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祁王府鲜血淋漓的暴虐场面冲击着她的眼睛,给了她当头一棒。然而更令人震撼的,是谢霁当时的眼神……

    他看着那人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堆腐肉。他用那双前一刻还给她拆过蟹的手,施加给旁人难以承受的惨烈酷刑,眼神那般漠然狠厉,一点也不像她所熟悉的九哥。

    以谢霁的过往和身份,审讯犯人时手段激烈了一点也不是全然不能理解。可令谢宝真真正感到不安的,是他面对死亡和鲜血时过于冰冷的神情。

    昨夜下过一场小雨,到了午后,地面和屋檐仍是染上了深色的潮湿。

    谢宝真将所有的侍婢都遣散了,独自坐在芭蕉园的秋千上出神。

    秋千微微晃荡,足尖下的水洼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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