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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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重生的高僧

    紫宸殿内檀香氤氲, 青烟缠上蟠龙柱,将御座上的天子笼在一片朦胧之中。

    皇帝李卓未着朝服,只披一袭玄色暗纹常袍, 指间拨弄着一串星月菩提, 十八子佛珠相撞, 声如碎玉。

    殿门开处, 从西域又回京城的高僧玄玑法师缓步而入。

    这玄玑法师不过三十来岁, 生得一副平和相貌,额广而纹深,眉色偏淡, 偶抬眼时, 眼底藏着几分历经西域风沙与宫廷仪轨的沧桑与机变。

    他行至殿前, 向皇帝合十躬身行礼。

    皇帝李卓迎过来,指着殿角一架孔雀金铜屏风, 对玄玑笑道:“法师请看,朕耗两年之功,令匠作制成此屏……”

    玄玑抬眼,只见那屏上嵌满瑟瑟宝珠,正拼成一幅《西方净土变》,却听皇帝继续说道:“三百六十颗宝珠拼就,可抵得上一卷《妙法莲华经》?”

    “陛下,”玄玑淡淡应道, “珠玉砌净土,不如一念慈悲心。”

    李卓一怔, 随即笑道:“法师说的是,此屏只今日在这殿中,明日便当随法师去……”他呵呵笑着, 甚是亲密地过去牵起那玄玑法师的一只手,将他带入座中。

    玄玑默然端坐,目光越过御案那头金丝楠木的江山万里屏风,看沉香屑簌簌落下,纷纷扬扬地积在波斯进贡的绒毯上。

    “陛下,”中年法师的声音平直无波,“便在今岁饯春迎夏芍药节前后了……”

    李卓充耳不闻地令人将那宝珠屏风抬过来,却在几名宫监吭哧吭哧抬拢时,突然踉跄后退,袍袖下摆扫翻侧边香炉,香灰泼洒间,在殿内弥漫出一阵呛人的气息。一旁伺候的内监忙奔过来搀住他,被他怒气冲冲地推开,他睨眼而视,见有那两个被推开后仍稳稳站在地上的,似更招了他恨意,上去便将那两名宫人一脚一个踢倒在地。

    待紫宸殿内一切复又安静下来,李卓又已靠坐在了御座之上,沉声对玄玑说道:

    “法师,朕失礼了,你……便一一说来罢,无须有何顾忌。”

    “陛下,”玄玑合十的双手始终未曾放下,“该为您亲手打下的江山,思量了。”

    李卓重重地叹气,眉间透出深沉晦暗的惧色。

    玄玑俯身拾起一片不知何时砸落在地的镇纸碎玉,轻轻搁回案上。那玉棱角尖锐,映出皇帝骤然灰败的面容,像一尊将要被雨淋化的泥塑。

    ——

    十年前,二十二岁的玄玑乃是大荐福寺内一名品级最低的净人,被唤作了忧。他因了十八岁才剃发入寺,四年了尚且排不上正式受戒,仍是个预备僧人,说得好听些,被称作“苦行头陀”,平日干的乃是寺中最累的杂役。

    那日了忧上山砍柴时,不慎踩空掉落山涧,一个人昏迷在那乱石滩上两个日夜,奇迹般地醒来,竟无兽类前来啃噬,也未伤及根本,囫囵个儿地回了寺。众僧见他回来,只说声侥幸,一切照常。

    只了忧自己清楚,这番醒来,他已不再是先前那个了忧,而是活了一世后、带着后面几十年记忆穿越回来的他自己。

    拥有了五十岁心境和五十年经历的年轻净人了忧,转动他不可思议的头颅,张望着自己身处的寺庙柴房。三九酷寒的天气,竟连一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只得一张草席和白日里穿的那身破袄子……

    了忧乍然开了心窍,还能让自己脑子里那后头的几十年就这么白过了么?

    他找来炭笔和麻草纸头,将自己所记得的日后大事一一记录下来,最后点着纸头上“李卓”那个名字,心想,自己要求富贵,便得从最大个儿的人物身上去求。

    于是他离了大荐福寺,作了个游方苦行僧的模样,施施然去往荆州。他的目标李卓此刻乃是边远荆州的都督,或已在备了起势,或并没有。

    了忧须得想法子登了都督李大人的门。

    开头颇费了些周折,了忧第一次与那李卓说上话,只能在他正要出门当值的大门口。法子也简单,只将那年荆州大疫的特效药到底是个啥,影影绰绰地透露给李大人。

    其时让人抓耳挠腮犯愁的大疫,另一世的了忧却知,将于四个月后才被一名药郎中试出了特效药来,终于在死了上万人后,慢慢控制住了疫情蔓延。

    那李卓确是个极有执行力的,也不吝听取意见,迅速通过对付了一场大疫,将这游方僧看入了眼。

    随后那了忧又借了未卜先知的优势,替荆州都督李大人排了些忧、解了些难,比那些都督府上幕僚们说话都更管用了些。此后便开始造起势来。

    道是此番与李大人的缘分暂尽,他已得天机,二人再入缘分之轮回时,当在某年某日的金銮殿上……云云。言下之意,下次再见时,李卓将已黄袍加身。

    将个李卓听得惊疑难言。他本已有心起势生叛,却于诸多试探后深感不易,数度思忖放弃,此刻听那金口玉言的僧人,竟将登极之日都给下了判语。虽兹事体大,李卓却毕竟是个敢想又敢干的,便与那了忧细细相商,又惊喜万分地问出些起势的细节来,其中好几处正是自己犹犹豫豫不敢碰之人之地。喜得他直要将了忧扣于自己幕中,不让他离开。

    了忧却哪里敢应,他深知自己不过仗着知道些大概的节点,若被李卓留住当了幕僚,说不得便要栽在哪件事上。便一味谦虚,只说方外之人无关福寿,才敢偶尔泄露天机,却万不能过火,因过犹不及。

    忙不迭地不告而别,又留了封“天机之书”,在上头按自己另一世所知,又粗枝大叶地写画了几人几事,被起势后的李卓奉做圭臬,且又一一印证了实属“天机”,于是乎对那杳然隐踪的“高僧”了忧极致推崇。

    李卓的覆朝之战果然如那了忧所说,只打了两年便被他夺了江山。登基那日,了忧如约而至,李卓亲封其为玄玑法师。

    新朝甫立,新皇李卓本欲借法师之力,多兴建树,然而那玄玑在外游历两年,越发长了些敬畏之心,深知自己那点见识,在真正靠铁血手段打下天下的李卓面前,其实是根本不够看的。便大刀阔斧地划去当年麻草纸上写下的好些“天机”,选择在这一段与新皇的又一缘分轮回里,只说“子嗣”之事。

    那李卓正被“充盈后宫”之事所烦。他于战中伤了根处后,自然知道天家子嗣不丰已成事实。却被玄玑告知不然,其实他流落在外的还有一子,且那一位战力、智力、能力皆是超群,便是他早已赏识不已的少年将军宇文贽。

    在玄玑另一世,实则乃是宇文贽母亲柳氏的母族柳家,后来寻机找到皇帝,将柳氏当年与那左骁卫将军李卓□□爱时,悄悄留下他贴身的封脐之玉作为证物,揭示出宇文贽乃是李卓之子。后李卓将宇文贽录入皇室玉牒并封郡王,此事曾至天下震动,那另一世的玄玑因而知晓。

    当年的左骁卫将军李卓,于醉中迷迷糊糊上了柳氏的床,后来对那晚依稀恍惚中的娇媚女子多有回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清那到底是何样情形:那事究竟如何发生的、发生在哪处、那女子又到底是谁,一概如同镜花水月。他总是反反复复想起,又反反复复放下,终于说服自己,那必定乃是个黑甜深梦,只奇怪自己从小戴到大的封脐玉却去了哪里……

    直到柳家人将那只能打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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