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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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来到竹风轩院门口,果见那一蓬密密匝匝的竹林,如一片屏风般,将内里挡得严严实实。却因了是在黑夜里,能见着里面有点点亮光透出,正是徐菀音先前到时,在禅房门口点亮的那盏风灯。

    瓦儿抬头看向太子,不知太子自己跟来了,是有何旁的计较。

    太子却看回他,冲他努了努嘴,意思是“你扣门啊”!

    瓦儿这才伸了手,往那扇素木门扉上敲去。

    “嗒嗒嗒……”

    却是不敢一迭声儿地敲,便是这般“嗒嗒嗒”,停得一息,又“嗒嗒嗒”,敲了好几轮,才终于听见里头有点响动。

    太子立时挺起胸膛,器宇轩昂地站于那处。

    只听“吱呀”一声轻轻的门响,有人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将出来……

    却只走了两步,便久久地停在原地,再无声响。

    瓦儿又看太子一眼,太子一皱眉,示意他再敲。于是瓦儿又轻轻一轮“嗒嗒嗒”,见太子指了指嘴,忙会意出声道:“徐公子,奴才瓦儿在此相扰……”

    太子屏住呼吸,侧耳凝听。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内里徐公子小声问道:“瓦儿公公,何事?”

    太子一舒眉头,心头似才恢复了跳动。

    瓦儿一壁看着太子,一壁小声说道:“太子殿下有请徐公子一叙……”见太子冲自己眨了眨眼,又补充道,“有些要紧话说!”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又紧张等待内里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这一会儿却在太子那里如有三秋,只听那徐公子慢慢说道:

    “有劳瓦儿公公,只是晚庭已睡下了,不便扰见殿下。请瓦儿公公代晚庭传话,便道晚庭多谢殿下今日递来饼子……”

    瓦儿有些诧异地朝太子看去,只见太子听到徐公子说“饼子”,却一脸懊悔地扶额闭目,无声而叹。

    又听徐公子继续小声说道:“……请殿下也早些歇息吧,明日早早便须诵经,一整日的仪轨法事,皆需太子殿下悉心主持,着实要好生歇息才成。”

    她声音顿了一顿,又说:“晚庭仪容不整,便不来给瓦儿公公开门了,公公入夜安宁,也请早歇罢。”

    说完此话,便听内里一声“吱呀”门响,那徐公子已返转入得门去,竟是将那廊下风灯也熄灭了去。

    院门外二人此刻只见院内一片漆黑,相对皆是呆若木鸡。

    太子被徐公子这番话说得心绪不宁,却毫无他法,只是默然呆立。

    瓦儿见太子不动,自己更是丝毫不敢动弹,只在一旁举着宫灯默默相陪。

    一阵秋风袭来,竟带来一层秋雨噼啪落下,直打得人身上寒凉、心中更是凄凉——

    作者有话说:作者:“宝贝对不起……”

    这话说给太子。

    第66章 阿史那.阔百

    十六卫府衙的内廷。

    跨过那方小儿一般高立的门槛, 便是一室空空旷旷、抬头可见日月的天井。

    从外院至内廷,地面俱是铺着朴拙厚重的青石板,因这院落常年阴冷, 便使得这方天井下的青石板泛着一层森森寒意, 石板与石板交界处, 缝隙里生了几簇暗绿的苔藓, 颇显鬼祟。

    今秋已落了好几层秋雨, 此刻又来了点点雨意,从天井上方滴将下来,打落于青石板上, 声声清冷。

    云罗被带入十六卫府衙内廷时, 腕上锁链已卸去。她身上仍穿着几日前被捕时那件湖蓝胡袍, 只是土迹斑斑,袍摆上尽是皱褶。

    她满头细细的发辫已散了好些, 毛毛躁躁的,上面本来缀着的颗颗玛瑙银饰,也被扯落得不剩枚几。只静静地立于内廷正中,站得笔直,下颌微抬,眼底烧着一团冷火。

    宇文贽坐在案后,未着甲胄,只一身素色襕衫, 手里翻着一卷边关军报。见她进来,他抬了抬手, 示意左右退下。

    云罗惊疑不定,警觉地盯着眼前这位面容俊秀、却颇显阴冷的清贵男子。

    自她几日前,在母舅家大门口, 还未跨入门槛便被人捂了嘴一把带走。随即稀里糊涂地被投入一所不知为何处的牢狱之中,任她喊破了喉咙、骂遍了能骂的难听言语、将足上那双牛皮小靴生生踹烂了两个靴足足尖,始终没有人过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日三餐却是有如同哑巴一般的狱卒按点送来。她一开始是送来一盘、掀翻一盘。直到第三天上,实在饿得受不住了,才接过那盘牢饭,安静地吃完了。

    这云罗堂堂一名突厥郡主,其父阿史那.阔百,乃是突厥王庭中王爷级别的叶护。这回她随队入京城作配亲秀女,本来她母亲王氏是不愿的。

    王氏原是中原女子,母族在前朝仅为中等士族,云罗的外祖父王衍曾任五品文官,家族以诗书传家,但无实权。因前朝与突厥短暂议和,王氏嫡女被选为和亲公主的陪嫁女官,被阿史那.阔百青睐,成为其侧室,后扶正。

    那王氏从小习读诗书,明白些史理经义,不愿女儿如自己一般,远离了父母的庇佑,回到中原的世故人情中去独自摸爬。因此几次劝说丈夫阔百,不欲令云罗进入秀女队伍。

    可阔百对突厥王庭与贵族的那些子弟并无好感,认为女子还是应该在礼仪之邦将养。况且现下的昭明朝,皇室子弟寥寥,自己家女儿本不欲进入深深后宫,也进不去深深后宫,此番入京本意便是要与中原士族官宦人家配亲,正合他意。便不顾云罗母亲王氏的反对,执意让她入了队。

    云罗天性奔放豪爽,入京后在整个秀女队伍中都甚是如鱼得水,俨然已成各藩国、各族群秀女们的领袖与喉舌。

    舅父王衍极有经营头脑,借新朝鼓励商贸之机,借妹妹王氏的突厥关系拓展了商路,以突厥战马贸易为跳板,成为皇商,专供宫中丝绸,并暗中经营边关马匹、盐铁生意。新近在京城西市置办了豪宅,俨然“清贵商贾”。

    此番云罗从突厥过来,虽有些避嫌之需,因而她与其它外藩秀女一同,也在驿馆云阙栈内开了间厢房日常住着,却免不了总往舅父家跑。

    哪知突然一日,无声无息地便被下了牢狱,贴身婢女也被控制了起来,毫无影踪。直到此刻,恐怕那舅父王衍还不知云罗出了事。

    十六卫府衙内室,檀香袅袅,因了室内阴暗,一盏青瓷雁足灯即便在白日里也点亮着。

    宇文贽朝案前一个绣墩指了一指,又推过一盏酥酪茶,请云罗坐了下来。

    “云罗郡主不必紧张,这几日之事恐怕是个误会……”

    云罗瞪着这说话轻描淡写的男子,本来对着他那张着实英俊的脸,有些怒不起来,此刻听他这般讲,竟好生愤懑,开口怼道:

    “怎的一个误会便要令我这外藩来的女子,莫名其妙地在牢狱里拘上好几日么?……你,又是谁?”

    窗外雨声渐密,宇文贽并未答话,忽然将案上一封信推过去:“这是你父亲叶护大人阔百所写吧?”

    云罗眼睛一瞄,见那信件正是父亲日常所用纸张,她拿起信纸,见是父亲阔百写给舅父王衍的一封常信,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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