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昼十年: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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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去世,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她进康瑞以来陪伴时间最长的病人,有天我去天台,发现她在上面哭。”

    半年前正是黄幸妤从一个有口皆碑的好医生开始走向“堕落”的节点。

    “她不是懒惰,也不是不负责任,只是之前投入的感情和精力太多,已经精疲力尽,才想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那你呢?”方梨很快反问一句,“你还好吗?”

    林枕溪说不出自欺欺人的话,只能点点头。

    方梨多看她两眼,将话题拐回去,“那是我误会她了,在她离职前,我还是找个时间跟她好好道声歉吧。”

    刚这么计划好,方梨想起另一件事,“对了,8床那病人你还有印象吗?”

    8床病人是一名年轻男性,今年刚满三十岁,刚住院那会,隔三差五就有朋友来看望,女性居多,姿态和他亲昵到不像普通朋友,结果不到三个月,身边只剩下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漂亮女性。

    听其他护士说,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但林枕溪知道,他们这段关系没那么简单,至少并不纯粹,她能从女人眼睛里读出已经冷却的爱意,也能从男人笑容里看出他后知后觉的感动和爱慕。

    无疑这是一段浪子回头的故事,可惜时间不等人,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林枕溪又点头,“他怎么了?”

    “昨天下午他在病房和他那青梅办了场婚礼,结果你猜怎么着?证婚人是假的,民政局派来的婚姻登记人也是假的,拿到的结婚证更是假的,总而言之,这场婚礼从头到尾就跟出情景剧差不多,假得离谱。”

    方梨啧啧称奇,“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出戏是他那青梅一个人编排出来的,杨护士好奇,旁敲侧击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猜她怎么说?”

    林枕溪接过话茬,“想和他结婚的是十几岁的她,而不是现在的她。办婚礼,只是为了圆年少时的梦想,但她不可能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牺牲自己去和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捆绑在一起,现在的她,比起他,更爱她自己。”

    方梨慢慢鼓圆眼睛,语气难掩诧异:“你是不是躲墙角偷听了?”

    林枕溪一阵好笑,“猜的。”

    “学过心理学的人就是牛逼。”

    六月末昼长夜短,临近七点,天还是亮的,日色斜落进眼底,下意识的屏息动作让林枕溪头晕目眩,怀疑是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她闭了闭眼,缓冲几秒,余光捕捉到一道熟悉的剪影,没一会儿,被磨砂玻璃拦截,只留下混沌的黑色。

    是错觉吗?

    她好像看到裴寂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林枕溪整整半个钟头,好不容易强行将裴寂的脸从脑海中逼退,娄望的电话进来。

    她本来没打算接,又怕娄望要聊的是关于娄书文的事,只能勉强自己摁下通话键。

    对面先出声,是很拖沓的一声:“喂。”

    听筒里的男嗓沙哑晦涩,像被遗留在上个世纪的靡靡之音,砸得林枕溪耳膜又疼又痒。

    只一霎工夫,她就辨出了“娄望”皮下的人是谁。

    在她挂断电话前,裴寂抢先阻止:“我有件事想问你,问完再挂,可以吗?”

    林枕溪把手机放回耳边,深吸一口气:“你要问什么?”

    “周非池两天前回国了。”

    “我知道。”

    “贺卡的事,他澄清了。”

    “我知道。”

    “那封信,我看到了。”

    她手指一缩,听懂了他的话,但又恨不得自己听不懂,“什么信?”

    “很久以前你投放到我家信箱的那封信。”

    漫长难捱的沉默,让裴寂误以为通话已经中断,没有勇气查看屏幕,而是默默调大音量,试图从白噪音中剥离出她的呼吸。

    轻到几不可查,但至少是存在的。

    他舒了口气,明知故问道:“还在听吗?”

    “有这种信吗?”林枕溪指甲扣进虎口,“我不太记得了。”

    裴寂知道她在扯谎,偏偏又不忍心戳穿,更何况这事归根结底全是他的错,他怪不得任何人。

    又一阵沉默后,他转移话题:“高二那个雨夜,是你收到了我的那把伞吗?”

    林枕溪抿了下唇,一声“是”应得艰难。

    裴寂呼吸一紧,“同学聚会那晚,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

    “因为太晚了,已经没法从过去改变故事的走向。”

    两天前,江宜打电话来告诉了她在周非池接风宴上发生的事,然后问了句和裴寂一模一样的话。

    她当时的回答也是:“太晚了。”

    连迟疑的瞬间都没有,仿佛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

    方梨在这时进来,看见林枕溪正在打电话,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合上门。

    关门声很轻,林枕溪却被吓了一跳,平缓好心率后继续往下说:“我说的太晚,并不是在指责你为什么不在我十六岁那年就出现。”

    “那时候的我,和我的生活就是一滩烂泥,就算你出现了,说你也喜欢我,我依然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即便真的在一起了,在患得患失感作祟下,还不够成熟、又处在两个世界、方方面面都有着巨大悬殊的我们也注定走不长久。”

    他的喜欢并不需要到来得太早。

    早到她的大腿没有被手术刀剜过的痕迹,早到她的奶奶没有因为她离开这个世界,早到她没有为了逞一时之快做出自毁前程的行为。

    ——他其实只要再早两年就可以了。

    十八岁到二十六岁这段时间,她的生活依旧忙碌,但那也是她活得最恣意精彩的时候。

    如果是在这时候,他正儿八经地对她告白,她会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或许有带她从沼泽地里走出的勇气和决心,但恕她奉陪不了。

    林枕溪沉沉吐出一口气,准备结束通话了,“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得挂了。”

    “不是。”裴寂挤出这两个字。

    事实上,他还是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又是那句对不起吗?

    对不起,因为我的愚蠢,让没必要的误会持续了这么久。

    对不起,之前没能察觉到你对我的喜欢,让你独自难受了那么多年。

    可这样的对不起,份量太轻太轻了,如何抵消她在一段漫长无望的喜欢里得到过的所有伤害?

    她的深情,反衬出他年少时的薄幸。

    “你把我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我只能问娄望要来手机——”

    他顿了顿,“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没法改变,聊这些也毫无意义,但我还是想——”

    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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