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 18、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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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合拢,又说道:“明明昨晚我和她是一起回来的,她一定是趁我凝神练气的时候跑掉了!”

    转身,见程净竹在桌边坐下,她连忙走过去:“程公子,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程净竹道。

    “阿姮她……”霖娘抿了一下嘴唇,“她说到底仍旧是妖,她就像刚出生的婴孩,什么都只凭高兴或者不高兴,有趣或者不有趣,我怕她在尚不知事的时候便跑出去做了恶……”

    想到这里,霖娘更是心焦,她忙问:“程公子你给阿姮的咒印呢?”

    “昨日在阵中便已经解了。”

    程净竹倒了一碗茶,道。

    “啊?那……这可怎么办啊!”

    霖娘苦着一张脸:“她一定是跑了!”

    “不,”程净竹端起茶碗,神情清淡,“她不会跑。”

    霖娘闻言,不由问:“为什么?”

    “因为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

    程净竹说道。

    霖娘一愣,她看着程净竹,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是此时,霖娘听到一阵凌乱的步履声,越来越近,直到“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一脚从外面踹开。

    霖娘吓了一跳,转过脸,一片明亮的天光中,她看到红衣乌发的阿姮,她那张苍白而艳丽的面容没有半分笑意。

    她手中捏着一只被腌制过然后晒干的小鱼干,双眼越过霖娘,看向坐在桌边的程净竹,怒气冲冲:“小神仙!你给我造的什么壳子?为什么我忽然尝不到味道了?”

    程净竹侧过脸,瞥了一眼阿姮手中那只明显被咬过一口的小鱼干,他语气平淡:“我昨夜说过,你的这副身躯是天上银汉之水所造,并不是血肉之躯,你没有人心,所以天生五感不全,但你用过赵姑娘的皮囊,你尝到味道,看见颜色,都是那副皮囊残留给你的东西,它不够完整,所以会时常失灵。”

    程净竹目光上移,对上她含怒的双眼:“说不定哪一日,便会彻底消失。”

    阿姮与程净竹相视,胸口微微起伏,她扔掉手中的鱼干,没有味觉,她便对这些东西失去了所有兴趣,可她拥有过味觉。

    她隐隐暗红的眼睛看向程净竹腰间那个彩色布条拼凑起来的荷包,她喜欢这些明亮的颜色。

    阿姮拥有过这些东西,失去,对她来说,是更加放大了这些东西对她的诱惑,为什么只有人类可以什么都拥有?

    她不要失去。

    她要得到,一定要得到。

    阿姮的目光几乎黏在程净竹的胸口,她没有人心,也长不出人心,但她可以掏一颗心,掏一颗……最好的心。

    来时,渔村中人分明只见程净竹与霖娘二人,今日要走,却成了三人,渔村中谁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她艳丽的容貌实在惹眼,好几个年轻人一直从村里跟到村口,殷勤地硬要送些鱼干腊肠什么的给她。

    阿姮本就还在生气,看到这些东西,更生气了,她直接将篮子里的东西全都砸到他们身上,眼看身上红云渐冒,霖娘倒吸一口凉气,忙按住阿姮双肩:“阿姮你别……”

    霖娘话没说完,便见程净竹几步挡在阿姮身前,他并不说话,只是扫了一眼那几个被阿姮砸懵的年轻人。

    那几人无端瑟缩了一下肩膀,东西也不捡了,转身赶紧跑了。

    他转过身,看着阿姮。

    她生气的模样,简直张牙舞爪。

    而阿姮也在看他。

    他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他的那双眼睛更像结冰的黑水河了,他绕过她与霖娘,径自往前去。

    从东海到巢州路途并不算太远,程净竹御法绳乘云也不过两日的路程,但偏偏快要到巢州境内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大雨。

    三人夜投野店,秉一烛在堂中挨着窗边坐。

    霖娘如今简直是焦头烂额,只因阿姮脾气太差,稍有不慎便会生气,谁惹恼了她,哪怕是路边一只狗,她都要去踹上一脚。

    霖娘总是紧紧地跟着她,一刻都不得放松。

    潮湿的雨气铺满窗棂,阿姮与霖娘同坐,桌上的饭菜才端上来不久,霖娘自成为水鬼,口腹之欲减弱许多,但阿姮却不一样,也许因为她是妖邪,所以她的欲望比人类要更多,更重,她会本能地贪婪。

    尤其这两日阿姮摸清了自己失去味觉,或看不见更多颜色的规律,日出,她便味觉消失,不见颜色,日暮,她的味觉与视觉便又与人类无异。

    夜里堂中几乎无人,那店家正在柜台后教自己的小儿子认字,声音很低,絮絮叨叨:“儿啊,来看,这是你的名字,你得先学会写这个才行……”

    夜雨淋漓,程净竹静默地听着。

    没吃几口,阿姮忽然放下碗筷:“不好吃。”

    霖娘一下抬头看过去,果然那店家听到了,一双眼睛瞧了过来,似乎很不高兴,但却什么也没说,教儿子认字的声音更浑厚了:“来!告诉爹这个字念什么?”

    霖娘有些讪讪的,她压低些声音:“等我们到了巢州城,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那店家教儿子认字的声音有点太大了。

    阿姮没听霖娘说些什么,幽幽地盯住柜台后一大一小两个脑袋。

    “阿姮姑娘。”

    程净竹的声音忽然响起。

    阿姮将目光挪到他身上,她近来总是气鼓鼓的,但每当面对程净竹,她却又总是像往常那样笑,正如此刻,她一手撑着下巴望着他:“嗯?”

    “还没问过你,你的‘姮’是哪个字?”

    程净竹问道。

    “我又不识字。”

    阿姮说着,她想起曾在黑水河中看到过的那个小书生,似乎便是后来被掏了心的那个小有。

    “神丹不老姮娥鬓,乞取刀圭窃玉容。”

    夜雨沙沙作响,阿姮念出这句诗。

    她重新抬起眼睛,说:“我听见别人这么念,所以就这么叫了。”

    霖娘正用一柄小镜子照自己身上的云肩,几乎不盯着阿姮的时候,她便总是会欣赏自己漂亮的云肩,此时听阿姮念诗,她疑惑地问:“姮娥是谁?”

    黑水村中闭塞,除了山神之外,人们对别的神仙一概不知,在出来之前,霖娘还曾信过那个从未出过黑水村的泥妖的话,以为外面真有连接天地的琼楼金阙,十尺高的巨人。

    程净竹却看着阿姮,她的头发被夜雨沾湿还没有干,水珠在她卷曲的发尾晶莹滴落,他问道:“一整句诗,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字?”

    阿姮闻言,愣了一下,她似乎认真思考了片刻,才说:“不知道。”

    这似乎是一种奇怪的直觉。

    阿姮越想越茫然,不知道这直觉从哪里来。

    “姮娥,就是嫦娥。”

    柜台后,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阿姮与霖娘都看向趴在柜台后的那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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