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下: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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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这天上地下好像只有我认识何权青”。

    又比如“会不会是我做梦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和他其实只是南柯一梦”?

    总之人和人分开得越来越久时,证明对方的存在,好像是会慢慢超过想念对方的时间。

    ……

    “何工,你今年也不回家过年?”

    “应该不回了。”

    何权青从墙上拿下帽子戴上,他们昨晚刚刚到一个居民点落脚,这会儿刚刚吃过早饭,他正准备出去找找手机信号的。

    毕竟还有两个礼拜就过年了,他得提前跟班里交代一声今年也不回去的消息。

    “今年给假了,十七天呢,你确定不回吗?”

    “嗯。”

    何权青说完就出门去了,他倒也不是不想回,而是他怕回了就不想回来了。

    整整24个月,七百多天了,他都没有离开过这片高原一步,长期的风吹日晒已经把他风化成一颗难以移动的岩石,不到该滾那一刻,他绝对不会挪一步。

    去年年初开始,他和裴远又回到了同一个工程队,并且在阿里待了整整一年,不过裴远两天前出去了,他要去陪佟静过年。

    不过裴远计划做完开春就不干了,何权青还没决定好,虽说这两年是攒了不少钱,但是跟他缺的那个数字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去年清明后不久,梁晖和师妹的孩子就出生了,是个男孩,那时候他就挺想回去看看的,但最后也忍住了。

    何权青往远往高处走了差不多一公里,还是没有摸到半格信号,距离上次收到家中讯息已经是半个月前了,因为他们刚刚从一个水电和公路都没有通的地方出来。

    终于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格信号,何权青立马钉在原地不动了,他静心等候了一会儿,慢慢的手机页面上就跳进来了好几条信息。

    不过向来报喜不报忧的三哥,这次却给他传来了最坏的消息:师父病重时日不多,速回。

    三哥一连发了十几条,每天发三遍,最早一条已经是一周前了。

    何权青握着手机,看着这一条条同样的内容,浑身冷得无法动弹。

    因为春运,他没买到机票,就连直达火车票都难求,最后只能买到了中转几个城市的硬座票。

    这长达40个小时的返乡行程里,何权青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他每隔几个小时就要问一下师父情况,心脏紧绷得他根本没办法歇息一秒钟。

    终于回到桐林站时,何权青已经腿软得差点走不动路,得知他要回来,祝骁已经提前在出站口等他了。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祝骁看到人时不由得眉头一皱,“你这是去打工了还是去受虐待了?”

    何权青现在没心情回复这些关心,他筋疲力尽的摇摇头,弱声而急切的催促说:“先回去吧。”

    祝骁接过对方的行囊随便往后座上一扔,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刚刚何权青过来时,他差点没认出来,整个人糙得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原来他俩一样高的,但是这会儿何权青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好像在高海拔地区是有一点促长效果。

    不过祝骁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可没有在何权青身上再找到一点健康的影子,但他希望这只是舟车劳顿的一时假象而已。

    熟悉的山林土地和公路挤进视野里,何权青切切实实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觉,同时他也有点后悔,他很怕这是和师父的最后一面。

    车子驶进走过千万次的巷子,最后停在了后院,何权青看到了自己的车停在旁边,也是觉得亲切无比。

    他快速做了一下心理准备,然后马上就往中院赶去。

    一踏进中院的门槛,他就看到了坐在堂屋门槛上的梁晖和二哥,两人看到他并没有什么太激动的情绪,脸上更多的庆幸和欣慰。

    他叫了人,又问师父在哪。

    梁晖抬起下巴往楼上一指,“在内屋里躺着,昨天没醒,今天早上醒过,现在半醒吧,估计……就在等你了。”

    何权青听完这话,再迈进门槛时,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开始掉了。

    堂屋一楼有左右两个内屋,平时不睡人,但门也开着,何权青看到左内屋里的那口棺材,更是喉咙痛得发酸。

    这口棺材好多年前就摆在里面了,是他们师叔给师父打好准备的,以前一直用毡布盖着的,这会儿毡布已经拿下来了。

    一进右屋,何权青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师父,以及守在床边的三哥。

    三哥叫了他一声,没两秒,床上的老人也动了一下。

    何权青来到床前,双膝崩溃落下在地,他一抽一抽着哭腔禀报说:“师父,我到家了。”

    空气中多了一声放心的叹息,紧接着叹息的老人才慢慢睁开眼睛,扭过头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幺子,他大概看了足足五秒钟,才哼出两个无力的:“瘦了。”

    “嗯……”何权青本想说没有的,但是喉咙实在打不开,要是一打开,估计蹦出来的就是哭声了,最后只能勉强嗯出这声。

    何师父接着又闭上眼,他润了润嗓子,然后轻轻拍了两下被子,三哥立马就靠近了过去。

    “去,拿我的卦箱来,再把其他人叫来。”何师父声音语速很慢,“我有话,交代你们。”

    三哥想说什么,但忍住了,并也用喉咙闷出一个苦苦的嗯。

    三哥出去后,屋里的抽泣声也慢慢大了,何师父半睁开眼,先交代了一句:“为师半道一生,膝下无子,现在起,你叫我一声爹,明日我西去了,你给为师披麻戴孝吧。”

    何权青强咬着牙关,对着师父立马嗑了三个响头,然后又从哽咽里挤出一声感激不尽的:“爹。”

    屋外的重叠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梁晖和老二老五两个师弟挤进门来时,不约而同的高喊了一声师父。

    他们喊得很是激动,甚至听不出有什么悲切情绪,何权青回头,看三人那脸色,好像是来报告什么好消息的。

    这声师父刚刚落下,三人就立马自觉在门边分开,将屋门让出一条路来。

    紧接着,一只锃亮的皮鞋迈进门槛,何权青眨了眨朦胧的泪眼,才看清了来人是谁。

    这人徐徐向床榻走来,他摘下头上的军帽抱在手里,又脱下背上鼓囊囊的迷彩行装包放到地上,接着就在何权青身侧利落跪下,声音干哑道:“师父……”

    何权青震惊得整个人完全冻住了一样,喉咙里的那个“四哥”吐都吐不出来。

    床上的老人手动了动,他不自觉抓住了被褥,继而再缓缓转头看向床外,足足过去了三秒钟后,他发出今天第二声放心的叹息,又喃喃道:“是长东啊……”

    “师父。”林长东又叫了一遍,“我回来了。”

    突然“哐——”的一声,屋里几人纷纷向发出动静处看去。

    他们先是看到了砸在地上的那只铜绿色卦箱,继而才看到三哥愕然的脸。

    第63章 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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