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宗门追杀后穿成宿敌剑灵: 26、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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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头方起,云微怀中蓦地一空。

    母亲留下的素色旧香囊滑落在地。一枚温润的羊脂玉环从中滚出,“叮”一声轻响,竟碎裂开来。

    刹那间,柔和白光自玉环碎片中弥漫升腾,迅速凝聚成一道朦胧却无比清晰的虚影。

    那人眉目温婉,气质清雅,正是她魂牵梦萦、却已阔别十三年的母亲——云青。

    她依旧穿着记忆里最常穿的素白襦裙,发髻简单,静静地看着她。

    云微瞳孔骤缩,呼吸凝滞。

    “云儿。”母亲冲她笑了笑。

    “母亲?”云微喃喃道,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到那道半透明的影子,又收了回去,仿佛稍一用力,这虚幻的存在便会散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酸意混着惊涛骇浪往上涌,却被她死死压在喉咙里。

    她望着那人,睫毛颤了颤,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蜷起,指甲掐进掌心才稳住声线:“您……没死?”

    尾音几不可闻地发着抖。

    “那这些年……您躲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她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云微唇边未干的血迹与衣襟上的点点猩红,眼中痛惜更甚。“傻孩子,我早已身死道消。这仅是我当年分离出的一缕残识,封于这枚玉环之中。我嘱托遗妹,若她有心向道,便捏碎此玉,我神识感应,自会显化指引她前来寻我。可惜……”

    她叹息一声,带着无尽惋惜:“她当时年幼惊惶,未曾听清我最后的话语,只将此物当作念想珍藏。我这一缕神识,便也一直沉寂至今,直至方才玉碎显形。”

    云微怔了怔,若遗妹当时能记清嘱托,母亲的神识便能指引她逃离那个重男轻女、视女子如草芥的赤水村,踏上修行之路,改变命运。

    差一点,她就拥有了逃离苦海的机会。

    不等云微想完,母亲的虚影忽然晃了晃,周身白光淡了几分。

    “方才你魂力激荡,气血逆行,并非秘录有假。”她凝了凝神,目光落在云微膝前的玉简上,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那《归元养魂秘录》是我当年创下的独门秘法……若强行参悟,便会如你方才那般,引魂力逆冲,反噬己身。”

    她抬眼,又道:“是我疏忽,未曾料到我的云儿会需要它,甚至不惜以残魂之躯强行参悟。”

    她虚幻的手轻轻抬起,似乎想触摸云微苍白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

    云微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缩,指尖因用力而泛出浅白。

    她望着母亲虚幻的身影,眸光沉静如深潭,不见半分怨怼,只那微微前倾的身姿,泄了几分压抑的急切。

    原来如此,竟是这般阴差阳错。

    自己怎会怨母亲?她留下这缕残识,原是为了指引遗妹,如今却成了救她的关键。

    那些因秘法反噬而生的痛楚早已淡去,此刻云微心头翻涌的,是她积压了十三年的疑问。

    “母亲,当年寒魄渊之事,究竟是何缘由?”云微轻声问道,眼帘微抬,目光直直落在母亲虚影上,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蒙着一层极淡的雾,连带着眼尾都微微泛红。

    那道虚影微微晃动,眼睫垂下时,似有泪光在白光里闪了闪。

    “云儿,我的孩子……前尘种种,真相为何,需你自己去寻。我此刻现身,非为解惑,而是护你。”

    云微心口一紧,眸底掠过一丝失落,却没有再追问。

    她知道,母亲既不愿说,再问也是徒劳。

    云青望着她,唇边忽然绽开一抹极浅的笑,那笑意漫过眉眼,让本就温婉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柔和。

    可云微看得清楚,母亲虚影边缘的白光正簌簌往下掉,像被风吹落的碎雪。

    “我会燃尽这缕残识,为你重塑魂基。活下去,走下去。你要信,这世间所有被掩埋的真相,纵是藏得再深,你也一定能亲手将它连根拔起。”她说着,虚幻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云微的眉心。

    重塑魂基?可她只希望母亲能继续陪在她身边。

    那虚影明明灭灭,云微伸手去抓,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无。

    她转瞬便清醒了。母亲早已不在,纠结于这些有何用?她燃尽神识只为助自己,是盼她活下去,查清真相。

    宗门大比在即,谢青峰还在高位,母亲的冤屈等着昭雪,她没有时间沉溺。

    半晌,云微缓缓抬手,食中二指并拢,在眉心轻轻一点,这是归云宗立誓时的起手式。

    她眸光扫过母亲虚影,不见半分哀戚,只剩清明锐利:“我云微在此立誓,必以手中之剑,洗清母亲多年污名。若违此誓,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云青微微颔首,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母亲信你。”

    话毕,她周身白光骤然炽盛,化作一道凝练的暖白光流,钻入云微眉心灵台。

    云微闭上眼,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凝神静气。

    这一次,体内再无半分滞涩阴寒。

    那道暖流在她经脉中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先前因残魂受损而生的刺痛尽数褪去,原本因残魂受损而紊乱的灵力也同样安分下来。

    末了,她缓缓睁开双眼,竹舍内空寂无声,只有窗外竹影摇曳。

    母亲的身影已然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唯剩那个旧香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一滴冰凉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滑过云微的脸颊,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微微一怔,抬手触到那点湿意,心头掠过一丝陌生的茫然。

    她不喜欢哭。幼时练剑,再苦再累,摔得骨裂筋折,她也未曾落泪,只因眼泪是软弱的宣告,是向对手示弱的破绽。

    剑道之路,容不得半分软弱。

    可这滴泪,不为软弱,只为诀别,为一个再也无法触及的人。

    就在此时,竹舍的门被人推开,少年裹着一身夜露的寒气闯了进来。

    他一眼便看到云微衣襟上刺目的斑斑血迹与她眼角未干的湿痕。

    他见过她清冷如霜、拒人千里;见过她杀伐果断、剑气纵横;也见过她魂寄残剑、虚弱不堪……却从未见过她流泪。

    少年几乎是踉跄着跑了过来,单膝跪地,两只手紧紧捏住了她的肩膀,好似要捏碎她的肩骨。

    他下颌紧绷,钴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她,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灼,几乎是咬着牙迸出字句:“怎么回事?!是不是宗主在秘录里面动了手脚伤了你?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你……”

    云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钳制和近乎咆哮的质问弄得一怔,本能地想挣脱。

    谢澜忱在害怕。怕什么?怕她死了?是因为同生契吗?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这个向来倨傲别扭、与她针锋相对的宿敌,竟会因她受伤吐血、甚至一滴泪而如此失态?

    “放开。”云微适时开口。

    少年面色一滞,看着她清冷的眉眼,那股焦躁感还在,却依旧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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