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妻[重生]: 250-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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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后背被一只手猛推,整个人向前趔趄两步,便听杜铅华道:“登楼。”-

    于红英把最后一件瓷盏放进木箱,拾起手边的竹哨,递给随侍。

    “留下‘予’,‘生’字队先往钟山待命,让另外两队从南北门出城绕道。”

    随侍双手接过竹哨,犹疑道:“会不会被神机营阻拦?”

    “神机营无权阻拦银甲军。”于红英眼神里透出几分戾气,“他们也拦不住。”

    随侍领命先走,于红英转动轮椅面向西窗,对守在身后的两名银甲军道:“把箱子抬进地牢。”

    银甲军过来动手,抬起箱子就要往外去,于红英听着沉重的脚步声,只看片刻窗外葱郁,而后叹声说:“罢了,我还是去一趟吧。”

    忠义侯府飞檐琼居草木繁盛,夏日里重峦叠翠,隐埋的小道曲径通幽。

    菡萏院的女使和府中的府兵都被勒令停在了外边宽道上,一名银甲军扛着箱子在前头走,另一名银甲军推着于红英的轮椅跟随其后。

    地牢入口守卫见到人来,单膝磕向地面,抱手见礼之后去开了石门。

    于红英被推入内,里头干燥的气流倒灌而出,紧随着有人快步朝她走来。

    “别动。”

    单薄的身影晃了晃,迟疑瞬息,还是停在几步开外,那似乎是名为信任的举止,不知从何时自荀兰心中扎根而起。

    外面的光亮,地牢内的灯火,将荀兰憔悴面容映得发白。

    于红英绑缚她,只用一扇内侧无法打开的石门,并不曾再添置别的枷锁,加诸她身上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有她喜欢的,也有她不喜欢的。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凝望,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喉头,堵在严实的心墙。

    自从于红英把荀兰留在身侧,两年多来,昨夜是二人第一次没有同塌而眠。

    睡得好么?

    不用问。

    荀兰忧心女儿的安危,苦于无计可施心焦如焚,于红英彻夜沉思如何破局,连夜让‘予字队’送信辽东。

    椋都城里的耳目实在多到汗牛充栋,府兵归兵部掌管,如今兵部握着实权的是年轻后辈许彦歌,此女*与现今中宫关系匪浅,又是唐亦手中谋士,‘予’字队的消息不会有误。

    再倒退至两年前,荀兰入府,外戚之势盘根错节,万一她在这里并不是秘密呢?

    于红英不敢冒半点险。

    她关人,实在情非得已。

    不将东郊秘密处决的风声透露给于延霆,是不想于延霆那个老家伙奋起抗争,辽东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明路。

    不管最后登上王座的到底是谁……

    于红英不能拼上整个家族。

    而明知“处决”是陷阱,是调虎离山的计谋,于红英却不得不受。

    否则,荀兰会恨死她的。

    她原本以为,她不怕荀兰恨她,就怕荀兰记不住她,甚至曾疯魔地想要这人恨她更多,恨她更深。

    事到如今濒临绝境,她瞧了大半个时辰的朦胧西窗景,收起满箱好风物奉给心上人,在依稀间听到阳春细雨和盛夏蝉鸣,回顾金秋高风和隆冬白雪,才幡然悔悟。

    不想要恨。

    菡萏院的两年,已经赚得足够多。

    她只要这个人活着。

    “你……”

    荀兰话音溢出唇齿还未发出清晰的言语,于红英立时打断了她。

    “别说话。”于红英神情固执,迫切地交代后事,抬手指向荀兰身后数尺开外镌刻兰花图样的石壁,“昨夜找过其它出口吧?就在那里,通往城东钟山,你随时可以走,走出去,就不要回头。”

    荀兰的眼眶泛起了红。

    “我……”

    “让你说话了么。”

    于红英满目的强硬,阻止荀兰再开口。

    “姒儿是银甲军的小主人,他们会去救,救出来就送上钟山,你上山后会看到山间一座寺庙,顺着山路去忠山寺里等。今日未时,不管等不等得到,银甲军都会来接你去往喻山行宫,阐明身份,唐绮有一支亲卫队留守,昭太妃会护你。”

    话毕,轮椅转动,于红英离开地牢,荀兰追上前去,石门在二人眼前慢慢闭合,最后那条半指宽的缝隙中,于红英看到她眼角滚落的一滴泪,这便算作她们无声的诀别。

    她不敢靠荀兰太近,不敢听荀兰说出只言片语。

    因为——

    她很难得地体会到恐惧,她在害怕。她害怕离那人太近,再说上两句话,她就走不了了。

    闷沉的机拓声平复消失,牢中死一般静。

    荀兰还站在石门前,面露苦色。

    她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竭力睁大眼睛盯着这扇隔绝彼此的屏障,近乎执着地轻声询问。

    “你昨日可瞧见桌上的帕子……”

    荀兰绣工出色,于红英喜欢她随身亲绣过的小物,束发的缎带,缠身的腰封,压裙的香囊,袖中的锦帕……只要是她一针一线留出属于自己别致纹样的那些东西,都爱盯着瞧。

    可是荀兰从来没有为于红英绣过。

    这两年之中的某个毫不起眼的夜晚,荀兰没瞧见托盘里有白绢,又不好再问外头的随侍去要,只得从袖中拿出自己的帕子,打湿了去给于红英擦身。

    于红英闭上眼睛,让耳根通红的荀兰有了缓息的机会。

    拧帕子的水不小心溅到地上,炸开晶莹的滚珠,那只绣着兰花的帕子触碰到柔软的腿。

    于红英的腿不会有知觉,荀兰像照顾小孩一样仔细妥帖地替她清理干净一切。

    烛火残尽时,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双肩放松下去。

    倏然间,于红英俯身握住她的手腕,猛地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也给我绣一块。”

    荀兰听到她声音沉了,像浸泡在深水里的游离水面,在人猝不及防时咕咚吐出来一个泡。

    煞是可爱。

    “你也没有叫我给你绣。”

    视线躲避,平静的话语巧妙抗拒那份呼之欲出的旖念。

    于红英不满地嘟囔着:“我叫你你才绣,那我不要。”

    好像还夹带着一声轻微的“哼”音,风一吹就轻易散了。

    自上次于红英答应荀兰会救人起,荀兰每日都会趁其睡着后,熬夜对烛绣帕子,昨日绣好了,本想换阿英开怀一笑,却没有来得及看到那一笑,她便意外听到于家父女的交谈,随之被于红英关到了这里。

    阿英凡诺必践,恐怕凶多吉少,她又如何能孤身出城?荀兰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当她慢慢转过身,面朝镌刻兰花的石壁,背向石门缓缓蹲下去,终是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我就在这里等着。

    第254章 绞杀

    ◎城楼上的风都是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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