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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风信子的春天》 23、神仙菩萨会说话(第4/7页)
这里一直等,那语气自然地就像晚上要吃米饭还是面条那样轻松,我没来由的狂热再次燃起来,没有犹豫:“就在这,我怕回去了,还有别的事会耽搁。”
“行。”
庾晖用一个字就决定了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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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真的很小,而且夜晚风大,我们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还在那山脚的凉亭里站了片刻,我站着,沉默,庾晖在我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也沉默。最后,我们决定回到车里去等,至少暖和些。
我的手机在我手里攥着,屏幕一直在亮了灭,灭了亮。
是梁栋,他在不停地给我来电。
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故意不接他电话这么久,我想他也是来了脾气,故意想和我交手,看看究竟是谁能坚持到最后。
在庾晖的眼神再次投过来之前,我选择了将手机关机。
庾晖没有问我任何,但他一定猜得出,是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心情不佳。
也是,不会有哪个心情很好的人会无聊到在冬天的晚上,来空无一人的景区停车场,坐在车里,等待一场日出。
我和庾晖独处的时间里,仍然是相顾无言居多,可今晚我主动开了口,讲的是很隐私的事,至少对我来说,如果不是今晚这样的时机,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包括梁栋。
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挑食吗?
庾晖原本看着外面,闻言转头看向我:“什么?”
“肉馅,我不吃肉馅,你知道为什么吗?”
庾晖看着我。
我说:“其实就和刚刚讲的,很多男生上学时抽烟是为了装酷一样,我不吃肉馅,其实也是为了装。”
我歪头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笑起来。
那是我读初中时候的事了,十几岁的年纪,对世界上的许多东西,特别是感情和自我,开始有了些许模糊的认知,加上有一段时间多看了几部偶像剧,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笼盖似的、虚无缥缈的惆怅里,我对剧里的女主角产生很强烈的向往,我想和她们一样,不一定漂亮但一定迷人,不一定富有但一定有个性,这样的她们,被男主角爱着,被男二号坚定选择着,美好的爱情和友情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向她们,她们那样幸福,那样特别,与众不同,好像全世界都尽在掌握。
与之相比,我实在太差劲了,看看自身,家庭一般,样貌一般,唯一拿得出手的好像只有学习成绩,可那在小说里是被一笔带过的优点,她们那么优秀,这区区一点,仿佛不值一提。
我十分迫切地想要成为她,她们。
我不知道该先从何处改变,于是只能从最简单的开始,我希望改变自己的性格,给自己加一个两个特别的“锚点”,由一个毫无个性泯然众人的路人甲,变成能让人一下子记住的女主角。
我看的那部偶像剧里,出身寒微的女主为了赚学费而打很多份零工,她好像什么都会做,什么苦都能吃,生活给她的委屈她通通可以咽下,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女孩子却有一个可爱的小“缺点”??她惧怕螃蟹、虾等海鲜,只是看到都会浑身冒冷汗,男主因为识破了她的这一点,两个人因此有所交集。(注:没这部剧,我瞎编的。)
我也想拥有一个这样别致的锚点。
我也想要变得特别。
于是在当晚,妈妈端上晚饭,我看过以后,选中了桌上的一道丸子,然后扬起下巴对妈妈说:“我不吃肉馅。”
妈妈放下手里的盘子:“什么?什么不吃?”
我说,我不吃肉馅。
我以后都不想吃肉馅。
我其实一点都不挑食,但那时的我觉得不挑食实在是一件太没个性的事,所以这是我随意给自己设置的锚点:不吃肉馅。
突发奇想而已,毫无任何缘由。
我希望以此来证明,我是特别的。
庸俗平凡的我终于拥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为此感到沾沾自喜,甚至骄傲。
但当晚,我挨了揍。
妈妈说她为了我的生日专门做了一桌子菜,而我说不吃就不吃,实在太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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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庾晖,从他棕色的眼睛巡到他的嘴角。我说,想笑就笑吧,别忍着,庾晖则把脸扭过去,看向窗外,片刻再扭回来,那种不自然的表情就已经消失不见。
我瞥了他一眼:“好笑,我也觉得很好笑,但那个时候,我很认真。”
十几岁正逢青春期的我,第一次对“自我”有了追求,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如同笑谈。
我的成长路径远远不像我看的那些伤痛文学那般糟糕,但也有很多因为不被理解而痛苦的时刻,就比如,关于挑食,关于肉馅。
即便我挨了打,可我仍然不肯放弃我为自己挑选的锚点。妈妈为此责骂过我很多次,她觉得是我和班上那些喜欢化妆喜欢偷溜出去玩的女生们学坏了,学得不再乖巧听话,于是我越是不肯吃,她就越是逼我吃,甚至一度一连一个星期,家里的饭桌上都会出现肉馅做的饭菜。
妈妈在帮我做强行更正,把我青春期的旁逸斜出一一修剪,确保我能回到“正常”的轨道。
庾晖问我:“所以,你很倔。”
越是逼你,你便越是抗拒。
我再次笑出来,我说,是你高估我了,本就是心血来潮的东西,哪里有那么多的坚持,其实第二天我就服软了,后面是因为连吃了几天肉丸子,还有填馅料的大鱼丸,我实在是吃到腻,后来,只是看到市场的绞肉机,都会产生生理反应。
转眼这么多年。
“你当时为什么不直说?”庾晖问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我和爸妈的交流本来就太少,我根本不是个喜欢表露自己的人,况且有些话说了没用,只会徒增误会。面对冲突,我会本能躲避,面对误会,也同理,我宁愿吞下这口,也不愿多费唇舌,这或许是一种清高或自信,又或者,是一种自卑。
怎么说都说得通。
“我今天话有点多了。”我对庾晖说,“大概是因为我是大肚花瓶,而你是个葫芦......”
庾璎有一次这样说过庾晖,我记住了。
“我觉得我们也有相似的地方,所以对你说这些我好像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你也就当闲聊,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没听过。”
庾晖看着我,许久,说了一句:“但是我听了。”
听了,并且,记住了。
车内顶灯孱孱,我望着庾晖平淡的眼睛,忽而冒出一个想法:相似的人,适合做朋友或是恋人吗?
无数文学或影视作品里热衷于刻画主角之间的差异,这种差异带来摩擦即是看点,而生活里,像我这样刻意避免摩擦的人,好像天生不配拥有精彩的、有张力的剧情。
那,知己呢?
我有没有资格拥有知己?
我再次想起那四个字,感同身受,我并不奢求有一个人能在生活里的处处都与我产生共鸣,但我也渐渐发现,其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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