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妇: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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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灵丹妙药

    从主屋里出来时, 眇阁里文安侯府留下的几个婆子已经被勒令出了院子,庭院正堂处已布置成了小祭堂。

    因着是在眇阁旧居里行祭拜法事,科仪章程便精简了许多, 但香案华幡,宝帛祭品都是完备的。

    自皇家道观请来的乾道将两座神位奉于案上, 开坛做法, 念诵祭文, 仪程毕后, 方由神主后人上香斟酒,焚烧祭帛。

    香案前齐排并放着两个紫罗金绣蒲团,郦兰心出了屋子也没再戴帷帽,从侍人手中接过线香。

    微蹙着眉心,在点燃之前, 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左侧偏望,一瞬触及身旁同样手中捻着三根线香的人,睫羽速颤,飞速转回眼。

    胸膛之中闷动着,恓恓难宁。

    暗吸了一回气,镇步上前,同他一齐点燃了手上的香, 摇晃掉焰苗。

    同时抬手至额处,恭敬三拜,谨稳插-入香坛之中。

    而后回至蒲团, 一撩袍摆,一提罗裙,双身倾向前,四膝同落跪, 俯身再拜亡亲神位。

    最后同焚祭亲帛文。

    两份帛上所书内容显然并不一致,郦兰心只是略扫了一眼,便觉不对,定睛细看后,眸中慌愕遽起。

    祭文之上“哀维”后跟着的、文中所表的,分明是儿媳祭奠婆母的祭文,而非民妇祭奠太妃的文书、抑或最寻常笼统的祈语。

    而这份祭文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祭奠太妃这样的大事,她手上所捧的长帛绝不会是下头人为了邀功摸揣上意为之,必定是宗懔亲令,准备祭品的人方才敢这样写。

    可无媒无聘,无名无分,她怎好烧这份祭文?

    而且,他不是说好了,过几日就——

    “怎么了?”面前沉疑声至。

    宗懔眉心略压下,神色倒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偏身过来,垂眸紧盯住她。

    她发呆的时间太长了些。

    郦兰心指尖不及防一颤,身倏地泛遍细麻战栗。

    但身体似乎已经习惯性地产生了一种防备掩饰的本能,快于意识地摇头。

    “……没有,就是看看。”她听见自己说。

    “祭文也要一起放下去吗,还是你先来?”像是不明规矩发出的疑问。

    宗懔沉凝她片霎,方淡笑道:“一起放。”

    郦兰心也扯了个笑,待他动作起来,同他一起上前,将祭帛放抛火中。

    …

    祭拜过后,宗懔令姜胡宝和谭吉留下,监催搬运太妃遗物的事宜,先行带人回府。

    今日方削了一级官,文安侯也不敢再多嘴饶舌花言巧语,只领着府中人要恭送王驾离去,盼着去了一趟眇阁,头顶上那位阎王爷能消了怒气。

    但事未如所想,即将送走这尊大神时,冰冷威严训斥如疾雨而至,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悚然寒战。

    郦兰心站在金辂旁,朝垂首行礼的云府众人看去,视线穿过帷帽长纱的缝隙,定在静立在文安侯和文安侯夫人身后的珍珠妆女娘身上。

    耳边听着宗懔携着阴鸷的冷语,心中不由暗叹口气。

    好在法事后,他也不再暴怒得欲要杀人,只是斥责了文安侯府,所用之语甚重,最开始便已直蔑其“家风不正,恶性寡礼”。

    文安侯府众人的脸色青白交加,有的更是快要哽过气去。

    难堪尚是其次,对将来满府前途未卜的恐惧才更加深刻。

    宗懔面色冷漠,眼中阴戾敛至深处,话毕,方才扶着身旁妇人上了金辂。

    ……

    回太子府的路有些远,加上卫府要开道,耗费的时辰自然长些。

    王驾所过之处,百姓躬跪而拜,千百杂声交叠,即使最好的檀木融嵌真金制成的厢壁也不能完全隔绝。

    一壁之隔,辂外喧阗,辂内却久久无言。

    暑夏的天,厢内虽还摆着冰鉴,但也凉得有限。

    郦兰心坐着,无奈闭着眼,半靠在柔软引枕上。

    此刻她被男人紧紧锁抱着。

    其实她已经习惯他的怀抱,甚至可以做到破罐子破摔地靠进去,但那是他把她揽入他怀中的时候。

    而现在,

    她的肩、背、冃要、臂,全都被身侧的人蛟盘般繞緊。

    而他的頭颅深深霾在她頸侧与鎖骨处。

    像是受了伤的兽依偎寻黏着喂养之人。

    鼻梁、鼻尖、唇、面,都在貼壓着摩挲她雪軟的皮禸。

    这般的抱法,叫她悶得极难受,像是被蟒蚺絞纏不放。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的抗议,大抵是无用的。

    因为她感觉得到,现在,抱着她的这个人,心绪郁躁而恨戾,方才对罪魁祸首的的一番训斥贬辱根本不足以發洩出来。

    他在找寻旁的出口,抑或旁的安抚。

    很不幸的是,她此刻就是他瞄定的安魂抚魄之物。

    郦兰心阖着眼,吐着氣忍耐,但还是不时泛起战栗颤抖。

    襦裙不似有可以压到脖頸处的交襟,此刻她身前根本没有多少遮蔽。

    阵阵悶灼直鑽禸下,咬進心裏。

    捺不住仰首,额抵在厢壁上辗转摇着头。

    抬手,揪住他袍袖,深深攥緊。

    “还没回到府里……”气声说。

    但抱着她的人却食髓知味,霾得愈发重了。

    她身軟,豐盈脂膩,每一处都透着夠人的綿幽香氣,他战场厮杀坚铁硬箭太久,无法自拔地迷戀軟香溫玉。

    她容納他的时候,会像一汪缓转的春水,轻翠携着殷粉花瓣的漩涡,毫无保留地将他一点一点呑食進去。

    里头有女人的柔,婦人的香,温甜如蜜的愛撫。

    不论如何烦恼,如何怒闷,只要有她在,他总能暂时忘却掉。

    她就是他的灵丹妙药。

    ……

    金辂缓缓停驻下来,禁卫散开。

    迎主回寝殿的步辇已经在旁侧候着。

    轿帷褰起,宗懔疾从厢内而出,回身,伸出手。

    薄唇紧抿着,面沉如水,眼中泛着深幽的泽。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整好衣服,迟缩许久的妇人终于露了脸,扶着发钗,赧然惭惶,慢慢钻出金辂,刚要把手放进他掌中。

    宗懔狭眸微眯,不及再等她磨蹭,直换了势,将她从轿上一把抱下。

    横抱着朝步辇处疾步几息,直接上辇。

    郦兰心惊呼半霎,而后很快又平静镇定下来。

    ……她现在,还来着癸水呢。

    他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再者说,方才祭拜完先人,他总不至于这点时候都按捺不住吧。

    抬首瞧睃身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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