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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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激灵,赶忙在楼轻霜双唇再度贴过他的唇角时, 轻轻一咬。

    楼轻霜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抓着铁环的手不自觉更是用上了力道。

    他当然也听到了越来越大的搜查动静, 瞧见了远处危险的火把光晕。

    正是因为如此。

    他居然更不想松开手。

    想等着那些举着火把的禁军寻到这里, 让冲天的火光照清他和太子殿下的脸。

    让皇城中的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他总是这样, 想做不可能做的事情,想为不可为之事。

    明知没有人会喜欢他摘下面具后的伥鬼模样,却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突然被人撞破他的伪装。

    明知此刻被人瞧见的后果将打乱一切筹谋,却还是希望他们四周的夜色被灯火揭开。

    他亲手将心底的恶鬼囚困笼中, 无时无刻不想着撕碎这个牢笼。

    他快疯了。

    可他没疯。

    凑近的火光同方才筑星台上谏言奏折烧出的火光交叠在楼轻霜的眼前、心中。

    燃毁了他在小殿下面前独一份的胆怯。

    “殿下,”他突然轻声说,“臣有一事……欺瞒殿下许久,请殿下恕罪。”

    沈持意微怔。

    禁军成片的脚步声惊扰了连排高树上的寐鸟。

    楼轻霜不自觉松了扣着手环的力道。

    沈持意赶忙推开楼轻霜,又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袖给楼轻霜。

    “楼卿,”他在那人耳边说,“陪孤玩一把。”

    “——在那边!”

    太子殿下垂下幕篱白纱,带着蒙上脸的楼大人一道飞身而走。

    他没有往东宫去,而是冒着禁军和飞云卫随时可能拦住他们的危险,直逼宣庆帝寝殿而去!

    楼轻霜没问他要干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留下些痕迹让人发现他们,又时不时留下些障碍让那些人追不上来。

    他们携手飞过层层宫墙,掠过飘满桂花的椒芳道。

    轻功带起的风扫过枝头,后方追兵射来长箭,被青年随意侧身躲过,箭入树干,震下如瀑桂花。

    箭与花同舞。

    花雨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又被轻功带起的风扫落。

    他们片刻未停。

    皇帝寝殿内,“有刺客”的高喊声此起彼伏。

    “——护驾!!”

    病中的宣庆帝慌忙坐起,高惟忠赶忙挡在帷幔之前。

    殿前,蒙面的白衣男子转身踢飞阶梯旁置着灯盏的短石柱,以力卸力,打落后方追来的冷箭。

    幕篱遮面的蓝衣侠客径直往前,悍不畏死一般,落入暗卫列出的弯刀阵中。

    冷光横扫,他一跃而起,脚踏刀刃,衣袖翻飞,白纱被金铃所压,晃而不飘,遮住了天潢贵胄那张恣意潇洒的面容。

    许堪只能在暗夜里瞧见皎月下翩然翻飞的身影。

    他抽出弯刀上前。

    飞云卫尽皆被这一扫腿打退,侠客乘胜而来,夺下就近暗卫弯刀,一个反手,轻巧挡下飞云卫统领的攻势。

    眨眼间刀光剑影,高招相见,青年身上挂着的桂花香飘荡而出,矫饰着生死对决。

    “锵——”

    弯刀对上弯刀!

    许堪握着刀柄的手登时青筋暴起。

    下一刻,他被卸了力道,骇然后退。

    ——这刺客武功远高于在场所有暗卫!!!

    就在许堪存了死斗之意又要上前拦路之时,那两个刺客堂而皇之闯皇宫、刺天子,却在门前转身而走了。

    江元珩这时正好打马而来:“许统领!”

    许堪指向那两个身影离去的方向:“跑了。”

    江元珩赶忙顺着许堪所指看去。

    其中一个白衣蒙面的,他看不清。

    另一个戴着幕篱,白纱坠着金铃——

    江元珩:“……?”

    禁军统领看了一眼夜刺皇帝的太子殿下潇洒的身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拦在皇帝寝殿前的飞云卫,一时不知道自己手中这把枪该往哪个方向使。

    许堪又喊:“江统领?”

    江元珩扬起马鞭,挥手:“随我追去!”

    寝殿内,高惟忠长长松了口气:“陛下,跑了……”

    皇帝骤然连着咳了好一会,断断续续道:“咳咳……咳,追!查!咳……”

    宫城今夜注定难以平静。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领着内阁重臣逃离天子寝殿,却没有往东宫走,而是故意放缓速度,给后方追来的禁军和暗卫留了踪迹。

    沈持意最终落在了长亭宫外。

    相比起天子寝宫外的重重防卫,还不知宫中有了“刺客”的长亭宫外,只有殿外两个负责看守幽禁枭王的侍卫。

    他们两人藏在一旁。

    沈持意回过头:“楼卿方才畅快吗?”

    飞云卫只忠于天子,禁军也并不是任凭江元珩随意调配,他们自然不可能单枪匹马就能真的闯到宣庆帝面前,更不可能在刺杀皇帝之后全身而退。

    沈持意就是去虚晃一枪的。

    扔一块巨石落入这一潭死水了十年的深宫,将那紧握权柄玩弄权术又贪生怕死的帝王吓得夜不能眠,最后又潜入深宫之中,没了踪迹,让无能天子自此提心吊胆。

    畅快吗?

    楼轻霜眸光微动,蒙面之下,无声笑了一下。

    自然是畅快的。

    不仅畅快。

    楼轻霜先前以为,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对于习惯了游荡天下的沈持意而言,不论怎么样,都是压抑而拘束的。哪怕太子殿下主动回了东宫,他也不止一次想过,日后能否常陪着沈持意出宫。

    可今夜沈持意烧了奏折,说干就干,想闯天子寝宫便闯了。

    高高的宫墙困不住能遨游天穹的飞鸟,因为飞鸟在哪里,哪里便是广阔的天地。

    如展翅飞鸟的小殿下扯下了楼大人蒙面的袖布,问:“楼卿这么聪明,应当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楼轻霜:“奉陪。”

    沈持意很是满意。

    他绕过门前的侍卫,和白日里一样,从后方的偏门进了长亭宫。

    只是这一回,楼轻霜和他一道进来。

    长亭宫的夜晚比其他宫殿还要漆黑许多,长廊两侧的石柱灯盏早已弃置不用,唯有主殿点着稀疏灯火。

    主殿里的烛光在窗户上打出一个劳作的身影。

    是白日里那个给沈持意谏言原稿的内侍。

    而殿前的长廊尽头,枭王依然坐在那长椅之上。

    他身侧插着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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