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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摊文学www.laoshutan.com提供的《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50-60(第8/18页)
沈持意掀开窗纱看去,隐约瞧见步辇上坐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居然戴着黑布帷帽,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身上穿着绣有太极八卦一类图案的灰蓝宽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诡异。
在马车旁的飞云卫从马上弯下腰来, 对他说:“殿下, 这是陛下近来十分礼重的方士, 据说蒙脸是和修行有关, 不能现于人前,连在陛下面前都从来不脱帷帽。”
皇帝再礼重的方士,在太子车驾面前都不可能放肆。
那步辇让开道来。
马车再度疾驰而行,沈持意放下窗纱前, 正好视线扫过停在一旁的辇车。
隔着帷帽,他瞧不见这个神叨叨的方士的脸,却一瞬间瞧见了对方唯一漏出的眼睛。
对方似乎也在看着他——也可能是在看着太子车驾。
沈持意不以为意。
哪怕这世间真有鬼神,若是需要人间生灵苦苦哀求才降下所谓神泽,又哪里配得红尘香火,苍生仰赖?
苍生有乱,独问鬼神。[1]
何其荒谬。
因方士一言而改种桂树的长道上,树影婆娑,策马掀起的长风不爱人间,转瞬逝去,只留下扫落的零星绿叶。
宁和深宫鸟叫虫鸣,树不静风不止。
“咣——”
宣庆帝手中茶盏猛地一撞桌沿。
高惟忠赶忙双手虚扶上前,生怕皇帝把那茶盏给摔到身上。
楼轻霜和沈持意正在看着飞云卫刚刚送上来的奏报。
皇帝冷笑一声:“瞧瞧烟州是怎么说的!钦差奉密旨查案无法言说,结果被暴民误以为是贼匪,暴乱致死,暴民被官府捉拿,也已斩首示众。”
“好快的过程,好毋庸置疑的结案!”
“楼禀义这封折子已经在往骥都呈递的路上——他是真的敢拿这样的理由糊弄朕!”
沈持意看着密报上的消息,更是心凉。
派去的可是飞云卫,怎么可能会死在没有什么武功的暴民手中?哪怕民众人数多,飞云卫又不是傻子,真不好伤及太多百姓,轻功掠走便是,怎么会尽数都死于暴乱?
而且所谓的暴民也被处决,送上来的就是个结案告罪的折子,不留一点余地。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钦差和暴民死得蹊跷冤枉,楼禀义这是根本不装了,只要能弄出个说得过去的表面章程就好。
此举等同于公然和朝廷说,除非皇帝愿意彻底闹大,甚至遣重兵和大臣赴烟州,否则再来多少钦差都是这个结果。
沈持意仍是觉得哪里不对。
楼禀义敢做这么大的事,确实是不怕死,但再不怕死,这样赌君心,结果都是十死无生。
哪怕赌对了——皇帝确实因为现在内忧外患而不想对烟州动用重兵,不愿大张旗鼓,还是放了烟州一马,可内忧外患总有过去的一天,皇帝不可能忘记今天的怒火,总有算账的时候。
楼禀义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除非大兴倾覆,改朝换代,或是帝位更迭……
难道。
难道楼禀义赌的不是宣庆帝的君心,而是……
“陛下,”身侧,楼轻霜突然铿锵高言,“朝廷固然可以为了天下安稳而暂时隐而不发,但若是如此,便是放纵贪官,姑息奸佞,此事有一有二就会有三,钦差和百姓也不该冤死。”
年轻的阁臣掀起官袍下摆,端然跪下,行大叩之礼,沉声道:“臣请再下烟州,亲自彻查烟州官场,正刑律,明冤情!”
沈持意听到了极重的磕头声。
重到他觉得楼轻霜这一刻也许并没有在装什么刚正贤臣,而是在毫无矫饰地说着肺腑之言。
皇帝喊他们来便是要说这事的,楼轻霜说要去,其实也戳中了皇帝所想。
现在连天子暗卫都折损在烟州,再派普通的钦差去,结果只会和现在这封密报里写的一样。
再去的人必须有能力深入虎穴,调兵遣将,又十分清楚烟州民情官情。
楼轻霜是不二人选。
可皇帝急召的并不只有楼轻霜。
皇帝说:“朕唤你们来,便是想让你们去烟州。”
“你们”。
楼轻霜皱了皱眉。
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可太子殿下已经同楼大人一般跪下。
沈持意也想去烟州。
皇帝派去烟州的那几个暗卫,正是沈持意和楼轻霜梳理烟州案情时,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的暗卫。
他们一开始便跟着楼轻霜查过烟州案,因此自然而然接了这个差事。
沈持意和他们也相处过几日,在这深宫之中,甚至可以算是交情不浅。
可在密报里面,他们已经是死在暴民手中的钦差。
还有那些很可能是被冤杀的“暴民”……
彻查烟州,是沈持意当时写的谏言挑头的。
虽然楼轻霜早有预谋,虽然可能他不干这件事也没有区别,但他还是在最开始就牵涉其中。
既如此,他便无法对这些人的性命视若无睹。
更何况越危险的地方越好嘛!
以他在宫中这几个月努力的结果来看,参加宫斗他莫名其妙总能赢,插手政斗他费尽心思都输不了,这么看来,还是天降横祸来得机会大一点。
沈持意坚定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宣庆帝果然早有打算,听得沈持意和楼轻霜都表了态,便说:“高惟忠,拟密旨。”
“是。”
“赐朕的金羽为印信,若办案之时,你二人遇到事关烟州贪墨一案且必须调兵镇压之情形,可以用金羽临时调配烟州及其周边州府兵权。不愿听命调兵者,以谋逆论处。”
“兵权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用,若调兵不当,理由不足,朕不会因你二人的身份而宽待。”
“太子身体不好,轻霜时而需要服药,让周溢年随行,他上一回就跟着轻霜去烟州,也算轻车熟路。”
“太子微服非同小可,除太医外,应该有将领同行,寻常将领不足以伴太子驾,各州府将帅调配容易惊动地方,这样……”
皇帝手中握着白玉,双目半阖,思忖片刻,“许堪和江元珩合适,许堪抽不出手,那便让江元珩寻个由头告假,禁军先暂时让副统领管辖。”
“今日起,太子和轻霜对外称病,江元珩和周溢年随你们去烟州,再带上几个暗卫,其余人等你们各自调配。给你们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出发,莫要大张旗鼓。”
殿内沉寂片刻,没再等来皇帝的下一句。
太子殿下这才同楼大人一道领旨。
这差事来得太突然又太快,沈持意倒还好,本就是个刚交完差的闲散太子,回东宫让手底下的人准备秘密出宫就行。
楼大人就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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