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病症标本: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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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别人的,也执意要将她娶进门。

    这不是什么优点,是天大的劣习。

    是一个人自负到了极致,才可以除了自己想要的,什么都不要。什么代价都付得起,什么后果都担得下。

    陈伶沉默了将近有一分钟,才慢慢地吁出一口气,如同卸下了千斤的重担,终于妥协。

    她伸出手,很轻地拍了拍贺秋停的手背。

    这是一个超越所有言语的信号。

    贺秋停整个人微微一僵,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手,然后又抬起眼,望向陈伶。

    陆瞬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从贺秋停身上离开,带着疑惑看向母亲。

    陈伶没去看陆瞬,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贺秋停。

    “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那就好好照应着,你们俩的工作都不容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扛着要强。”

    她顿了顿,看向自己的儿子,语气沉了几分,“陆瞬,小停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你得对得起他,感情不是儿戏,选择了就要负责,收起你的性子,要好好待他,”

    陆瞬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贺秋停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猛地低下头,抿紧了唇,竭尽全力地抑制着汹涌而来的情绪。

    陈伶没有久留,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嘱咐了几句后便退出了病房。

    “贺秋停。”

    陆瞬将他圈在怀里,手掌一遍遍抚过他颤抖的脊背。

    “我妈答应了。”

    他的声音沉稳,每一个字都清晰。

    “秋停,你有妈妈了。”

    第67章 抑郁3

    又过了些日子,贺秋停顺利拔除了尿管,终于能够自主排泄,还能尝试着在陆瞬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一段路。

    嗜睡的症状逐渐好转,作息也跟着恢复了正常,贺秋停便不再贪睡,多年来的自律早已经深深地刻进这具身体,即便没有公务在身,也依旧会早早醒来。

    夏季昼长,早上六点多,天已经大亮了。

    晨光有些灼目,穿过病房的窗玻璃,将外面的树影斑驳地映在雪白的墙面上,轻轻晃动,倒也营造出了些许生机。

    陆瞬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时,贺秋停正倚靠在床头,侧脸望着窗外,脊背挺得笔直。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注重仪态惯了,稍微有点儿精气神,就会不由自主地端持起来。

    只是那张脸上的神色还是很淡,带着病气,苍白清瘦得仿佛不染尘俗。皮肤底下透不出血色,被阳光一映,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色光泽,连细微的绒毛都显得无比清晰。

    “秋停。”

    陆瞬走上前,顺着贺秋停的视线看去。

    “看什么呢?”

    病房的窗正对着医院后身的一处小广场,贺秋停目之所及,有老人在健身器材边缓缓活动着,背书包的小朋友三两搭伴,追逐嬉闹着从他们眼皮地下跑过,然后在不远处的早点摊停下,买豆浆和油条。

    更远处,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台,街道和车流正缓慢的从夏日的晨雾中苏醒

    再平常不过的晨间风景,贺秋停却看得出了神,好半晌才转过头来。

    陆瞬将水杯递到他手中,随即摊开掌心,上面铺着一层纸,纸上工整地排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药片,“先把药吃了。”

    贺秋停的黑发软软地垂在额前,已经有些长了,隐约地遮住眉峰,显出了几分让人怜爱的温顺来。他低垂着眼,睫毛又密又长,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在鼻梁旁投下一小片摇晃的影。

    修长的手指屈了屈,一片一片地拾起药。

    他像含糖那样送入唇间。

    药片在潮湿的舌面融化,苦涩迅速漫开,再被温水徐徐冲淡。

    贺秋停的喉结艰难一滚,悉数咽下。

    陆瞬看着他吃完,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杯子,顺势往他手里塞了颗糖。

    “药苦吧,来,吃点儿甜的。”

    住院这一阵子,他好像真把贺秋停当成了小孩儿。

    一抹甘甜盖过口腔里的苦味,贺秋停偏过头,看着外面的天,平静地开口,“陆瞬,我忽然觉得,这一次的经历挺奇妙的。”

    奇妙。

    陆瞬没想到他会用这个词。

    “我是病了,病得很早。”贺秋停说。

    “其实杨医生说的没错,我原本,是打算在完成项目后,就不活了。”

    他的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地砸在空气里,“因为没什么意思,早就够了。”

    上一次,陆瞬把心理医生约到家里面诊,把人送走后,贺秋停还温柔地安抚他,说自己早就已经没有轻生的念头了。

    那是骗人的。

    他爱陆瞬,也清楚陆瞬爱他,但这样的爱并不足以逆转他对这个世界的厌倦。

    一个人封闭自我十五年,将自己活成了一台机器,时时刻刻告诫自己必须强大,锁定了一个目标,便满心满眼只有这一件事。

    完成指令,然后永久终止。

    除此之外,吃饭,睡觉,呼吸,都只是维持这具身体的程序,没有任何意义,这让他逐渐感受不到自己。

    贺秋停早已经忘记活着是什么滋味了。

    “过去,一直觉得什么都要靠自己,接受不了一丝一毫的不完美、不周全,凡事都要做到极致,我好像,一直都在这么逼自己。”

    贺秋停浅淡地笑了一下,笑意中有自嘲,但更多的是释怀,“挨这一刀,没死成,动不能动,吃不能吃,连排泄都不能自理,不人不鬼地躺到现在,我忽然感受到了…”

    陆瞬轻轻抬了抬眉,试探着问,“感受到什么?”

    贺秋停摊开手,又缓缓收拢,“感受到了这具身体存在的本身,原来可以这么鲜明。”

    鲜明的痛,鲜明的无力,鲜明的不甘。

    以及鲜明的求生欲。

    求生欲本应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可对贺秋停而言,却像是一颗沉眠地下的种子,压抑了太多年,在不见天日的泥土中沉默地蜷缩,即将发霉腐烂。

    他不曾想,这一场大病,让那些浓烈极端的情绪,痛苦,绝望,羞耻,都一一化作了翻新的土。

    逆境中,爱人的不离不弃,以及陈伶的接纳和包容,正成了那束照进黑暗里的光。

    无声地渗透滋养,让那颗濒死的种子,挣扎着,颤抖着,重新破土而出。

    贺秋停忽然很想活下来。

    不是为谁而活,也不是为了向谁去证明,就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在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破碎之后,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抓住属于自己的人生。

    贺秋停目光又一次地投向窗外,他望着那片缭绕的烟火气,低声道:“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慢地生活过,没有观察过风景,也从来没有观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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