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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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一是因为不安全,二是怕她在外面有状况。她就是因为怕不安全才会和林杰一起回家,至于说状况,能有什么状况?不是和林杰在一起,就是和鞋匠在一起,他都要把霍眉捧成祖宗了,她哪能瞧得上他们。再说了,此刻和他蜜里调油的又是谁?

    他被按着肩膀倒在她怀里,听她那一百个不是,“第一个是没做第一个迎接你回家的人,第二个是没陪你吃饭,第三个是让你不高兴,第四个是没陪你睡觉,第五个是让你熬到这个时候”后面越编越离谱,说到“没给你生个孩子”的时候,何炳翀摸了摸她的肚子,“我听说你直到今天也没来月事,请个大夫看看吧。”

    霍眉顺从地点了点头。他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要,老太太很想要。”

    只这一句话,便卸下了她千斤的担子:若生不出男孩,何炳翀也不会因此怠慢了她。这种安全感是程蕙琴给不了的,程蕙琴要守护这个家,他是爱这个人啊。霍眉低头望着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开水渐渐灌满的铁瓶,原是皱巴巴的,一烫,全身上下都呲啦呲啦地舒展开了。

    平心而论,何炳翀不算讨厌,比范章骅好伺候太多了,何况他给得那么那么多。再者,他如今三十六岁了,并未中年发福,最重要的是衣品好,无论春夏秋冬、在家还是出门都穿正装,每件都是私人订制,不下一百港币。朝她走来时,衬衫修身、西裤笔挺,忽略掉脸,是她脑子里具象化的“成功而可靠的丈夫”的样子。

    霍眉被自己哄得都快爱上他了,将嘴唇抵在他耳廓上,轻声叫:“令行。”

    温热的水汽呼入甬道里,弄得他有些痒,“要说什么?”

    “我嫁给你那天最大的感觉是  ,我落地了,过去一直飘着呢。现在我是何家的二太太,和你们全家上下一条心。孩子么,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想要,但既然能怀上,我也愿意替你好好养着身子不是只有他一个何炳堃后继有人。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

    何炳翀笑道:“敢情我刚才要是大吼大叫砸东西,我的利益就不是你的利益了?”

    “那你就会晚一点听到这番话。你是我的丈夫呀。”

    你是我处心积虑、苦尽甘来得到的丈夫。

    霍眉不信任何人,却信自己的选择,既然选好了,也该尽力把这条路走好。娘家在她心里不算家,而婆家,因为程蕙琴和何炳翀的存在,已经越来越接近家的样子了,她兴奋地像小孩子得了玩具。为了让家人们爱她,她宁愿爱他们每一个人。

    是的!在有了钱之后,她真情实感地想要一点点爱了。霍眉变得有点不像霍眉,但谁知道霍眉应该是什么样子?前两天路过一个乞丐,她顺手往碗里丢了一港币,可以买好几碗云吞面的一港币,随后惊觉出富裕把自己改造得多么仁慈。《史记》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就算她在骨子里仍是个道德感低下的人,在表面上,却愿意像同一阶层的朋友们一样,知礼节、知荣辱。

    台风来袭的那一天,她坐在窗边读书,读辛老师送的《契科夫短篇小说集》。天色阴暗,漫山林海被强风压到几乎趴倒在地,仍急索索地抖动着。叶子正面朝上,是绿的,被掀得背面朝上,是白的,粼粼地迅速交替。密雨犹如飘纱,一阵一阵地拍着窗子。满世界呜呜作响,何公馆风雨不动。

    只要人一辈子钓过一次鲈鱼,或者在秋天见过一次鸟南飞,瞧着它们在晴朗而凉快的日子里怎样成群飞过村庄,那他就再也不能做一个城里人,他会一直到死都苦苦地盼望自由的生活霍眉把这篇文章翻到标题处,《醋栗》。

    现在她不再是蔡行健面前那个听不懂、却要背下来讨他欢心的小情人了,她是自己要看小说消遣的。这篇文章讲一个叫伊凡内奇的人,原在税务局当差,却梦想有一个庄园,而且一定要栽种醋栗,这是他对于“幸福”的蓝图。为了追求所谓幸福,他变得自私、冷漠、吝啬、麻木,放弃对广阔世界的探索以及对精神世界的追求,变成一个拥有醋栗庄园的庸人。

    若在过去,她定要觉得没什么,你管他庸不庸人呢?他反正是获得自己认定的幸福了,哪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但现在情况不同,霍眉已经拥有了醋栗庄园,且尚没有变得很麻木。她迫切地想要更多东西,智慧,品德,高雅,成功,当然了爱!人人都需要爱,霍眉现在是个人了,她同样需要。

    因此程蕙琴忽然推门进来,问她能不能操办一周后摩根的生日会时,她表示乐意至极。程蕙琴是素来讨厌社交的,一群孩子在屋里叽叽喳喳地闹让她头疼,又见着霍眉每天东窜西窜、力气使不完似的,便交给她了。而在霍眉看来,摩根的生日会绝对是程蕙琴平静生活中数一数二的大事,连这件事都愿假手与她,那得是多信任自己?

    霍眉誓愿把小鲶鱼的朋友们招待好。

    雨下了两天,刚一停,她就立刻跟林杰跑到九龙去,好在门面没受任何损失。沿海的这一排商铺中,有两三家的房顶被掀飞了,路面上全是断裂的树枝和杂物。他们装好广告牌,拆了木板,装修队才来,解释说刮台风有例行假期,何况门面不是没受到损失吗?他们走时候就算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好一个事后诸葛亮。霍眉气得跟林杰说:“Abandon!”

    林杰悄声问:“什么时候abandon?”

    “等装完吧,不然换个新装修队又要交接一个月。冚家铲,再不能用他们公司的人。你现在再去找一家装修公司,事儿不大,就是我们家后院不是有个枯鱼塘吗?找人把土夯实,贴上瓷砖,接个地下管道连到水沟里去是的,我做个游泳池,外后天中午之前最好能完工。”霍眉顿了顿,“找那个‘宜室’,前几天我和隔壁布料店的老板聊天,他用的这一家。”

    和林杰分别后,她买了一只桂花鸭,到白香织家里去做客。白香织裹着浴袍从楼上探出个脑袋,头发上箍满了卷发夹,活像个包租婆,笑道:“哟,贵客,多久都没见着你了?你那鞋店怎么样了?”

    “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开张。刚才在做什么?”

    “给阿健辅导作业。这孩子,没人盯着他,他是一个字也写不了,把人愁死了!我看他不是个读书的料,大不了送出国,买个文凭回来,继承我这些租子。”

    丈夫去世后,白香织连同小叔子、妯娌都是靠房租过活的,日子过得紧凑。虽说仍住着大房子、雇佣十几个下人,看起来很体面,却不像霍眉这样毫无顾忌地一掷千金,连新衣裳都做得少。出国说起来是能镀金,但也需要好大一笔钱,想到此,她不禁又叹了口气,“你来,总不是给我送只鸭子的吧?”

    霍眉笑着把一盒仙女烟放在茶几上,“上次听你说,家里有一台手摇冰淇淋机,不知道能不能卖给我?”

    第105章 生日宴白香织瞟她一眼,打开烟盒……

    白香织瞟她一眼,打开烟盒,香烟与烟盒之间塞了两张百元钞票。目前只有上海能生产这种手摇式冰淇淋机,这台还是上次娘家人来探亲、送给阿健的,她嫌制作冰淇淋原浆太麻烦,又不想让阿健总吃冷的,一直没怎么用过。后来她死了丈夫,娘家人就再不来了。

    她把钱抽出来,还给霍眉,“一盒烟意思意思就够了,朋友之间,买什么买?”

    “那不行,我知道这个机子贵。”霍眉把钱推回去,她便没再拒绝,唤佣人把机器包好拿下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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